月无痕攥着那枚封存着初代与阿箬低语的光珠,指腹触到斩龙刀鞘上新浮现的纹路——莲花与星芒在刀身缠成莫比乌斯环,环心嵌着十二颗菱形晶体,每颗晶体里都流转着护刀人未竟的执念。白晨晨残留的星芒光点在她腕间凝成细链,链尾坠着枚鱼形银饰,那是他化作星光前塞给她的最后礼物,上面刻着极小的“望“字。
“刀灵与刀主的血脉彻底融合了。“沈无心的指尖抚过《隐月天志》新显现的残页,纸页上的血字却在接触月无痕的瞬间化作星图,“但护刀人的命魄融入刀主心脉后...白晨晨的星芒印记会变成你瞳孔里的第二重纹路。“月无痕望向水镜,发现自己左瞳仍是纯净的莲花,右瞳却凝着细碎的星芒,两种纹路在虹膜中央形成旋转的阴阳鱼,而菱形刀纹已彻底退成皮肤下的淡金脉络。
鲛人祭师突然以尾鳍拍击祭坛,水镜里映出东海深处的异动:被摧毁的骸骨柱废墟上,十二道星芒破土而出,每道星芒顶端都托着与月无痕右瞳相同的星刃虚影,而星刃之间,有条由黑血凝成的锁链正顺着海底裂缝向陆地蔓延。沈无心将佛偈符纸掷向锁链,符纸却在接触黑血的瞬间碎成齑粉:“这是慧明用历代护刀人执念中的'遗憾'喂养的蚀心链...他想让刀主带着护刀人的愧疚,永远困在'斩尽贪念'的执念里。“
月无痕的斩龙刀突然自动出鞘三寸,刀刃上浮现出白晨晨的星芒咒印,而刀柄处的“以光为鞘“四字渗出微光,在她掌心投射出地图残影——那是洛阳城郊的梨树林,正是白晨晨生前常去缓解掌心灼痛的地方。祭师通过水镜传来紧急影像:梨树林的百年老梨树全部拦腰折断,断口处缠着与蚀心链相同的黑血纹路,而树洞里竟封存着具裹着鲛绡的骸骨,骸骨手腕上戴着她送白晨晨的珊瑚珠串。
“这是...白晨晨的前世?“月无痕的指尖刚触到骸骨,识海就炸开剧痛。她看见三百年前的雪夜,身为护刀人的少年跪在结冰的湖面,用星芒印记灼穿自己心口,将贪念凝成的冰棱从刀主体内逼出,而刀主胸前的莲花印记已被刀纹吞噬,眼底只剩空洞的杀意。少年在消散前将珊瑚珠塞进刀主掌心:“下一世...我会找到不伤害你的方法。“
蚀心链的黑血突然顺着骸骨蔓延至月无痕指尖,她右瞳的星芒纹路剧烈震颤,竟在视网膜上投出白晨晨的幻影。“别碰那些遗憾。“幻影的指尖掠过她眉间,星芒光点在黑血上织出结界,“慧明想让你看见护刀人因你而死的每一世...用愧疚作刀,剖开你的道心。“月无痕这才注意到,每具骸骨的致命伤都在心脏位置,而伤口形状恰好与她掌心的菱形印记吻合——那是历代护刀人自愿用命魄为她挡下的刀劫。
“他以为我会被愧疚淹没...“月无痕握紧斩龙刀,莲花与星芒纹路在刀身同时亮起,“却不知道,护刀人每一世的选择,早已在我心底凝成了光。“她挥刀斩向蚀心链,刀刃却在接触黑血的瞬间被弹开,而右瞳的星芒纹路突然化作实质,在虚空中拼出白晨晨的掌纹。沈无心翻开从骸骨树洞取出的铜匣,里面掉出片染血的梨花瓣,花瓣上用星芒刻着:“当你看见这朵花时,我已学会用遗憾酿酒,用愧疚作肥,等来年梨花开时,便是我们重逢之日。“
东海方向传来龙吟般的轰鸣,十二道星刃虚影突然从天而降,围绕月无痕组成星刃结界。她右瞳的星芒纹路与星刃产生共鸣,竟在识海深处听见白晨晨的轻笑:“试试用我的星芒,点燃你的莲花。“月无痕闭目凝神,任由掌心的菱形印记吸收梨树林残留的贪念,当黑暗即将吞噬意识时,左瞳的莲花突然绽放出金色火焰,与右瞳的星芒融合成纯白光焰,顺着斩龙刀喷涌而出。
蚀心链在光焰中发出刺耳的尖啸,黑血化作万千飞蛾扑向月无痕,却在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变成透明的萤火虫,每只萤火虫都驮着护刀人的记忆碎片:有人在她前世病重时,用星芒温了三年的药汤;有人为了替她挡住刀意,将自己的命星刻成护心镜;而白晨晨的碎片里,竟藏着他在化作星光前写下的诗:“我的每颗星都在坠落,却因你眼底的光,甘愿成为永恒的流星。“
当最后一段黑血链化作萤火时,梨树林的废墟上突然长出新芽,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参天梨树,枝头绽放的梨花竟有两种形态:半朵是纯洁的白,半朵是璀璨的金。月无痕的斩龙刀自动没入梨树根部,刀柄上的“以心为刃“四字与树根缠绕,竟形成新的刀鞘。沈无心捡起从花蕊中掉落的玉简,上面是初代残留的神识:“真正的斩龙刀意,不是消灭贪念,而是让贪念开出承载它的花。“
月无痕摘下朵双色梨花别在发间,右瞳的星芒纹路突然化作白晨晨的指尖,轻轻替她拂去鬓角的花瓣。“原来你一直都在。“她对着虚空轻笑,腕间的星芒细链发出清脆的鸣响,“下一次,换我带着你的光,去斩那些该斩的执念。“梨树林深处传来潺潺水声,月无痕循声而去,看见泉水里漂着无数盏鲛人孔明灯,每盏灯上都写着护刀人未说出口的心意,而最中央的灯上,是白晨晨的字迹:“待星刃成双时,我必乘光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