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屏住呼吸，盯着宿舍门缝下那道微弱的光线被黑影遮住。脚步声在门口停留了几秒，随后是一声几不可闻的金属碰撞声——有人在撬锁。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项链，木质表面传来的温度异常灼热。上一次轮回中，黑衣人从未直接找上她，至少不会这么早。难道因为她的干预，对方的行动也提前了？
门把手轻轻转动。
林若曦迅速抓起桌上的钢笔，悄无声息地退到窗边。就在门被推开一道缝隙的瞬间，她猛地拉开窗户，冷风灌入的刹那，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咒骂。
“别动。“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林若曦没有犹豫，翻身跃出窗外。二楼的高度不算危险，她落地时顺势一滚，膝盖和手肘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抬头时，她看到窗口探出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眼神阴鸷。
她拔腿就跑。
校园的夜色中，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身后没有脚步声追来，但她不敢停下。直到冲进二十四小时自习室，混在熬夜复习的学生中，她才敢回头确认——没有人跟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颤抖着掏出来，屏幕上是一条新消息：
“跑得很快。但你能跑几次？“
发件人显示空白。
林若曦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打开通讯录，指尖悬在程宴辰的名字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现在联系他太危险了，黑衣人显然已经在监视他们。
她删掉了那条威胁短信，转而打开加密笔记，记录下今晚的异常：黑衣人提前行动、117的数字暗示、程宴辰异常的A系列记忆碎片。写到最后一条时，她的笔尖顿住了——如果程宴辰的记忆已经开始松动，是不是说明实验对他的控制正在减弱？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
次日清晨，林若曦顶着黑眼圈来到约定的咖啡厅。程宴辰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电脑。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看到她的瞬间，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你受伤了。“这不是疑问句。
林若曦下意识摸了摸手肘的擦伤，那是昨晚跳窗时留下的。“摔了一跤。“她勉强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你要带我去哪里？“
程宴辰合上电脑，声音压得很低：“昨晚我黑进了那家公司的内网。“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敲，节奏像是某种密码，“他们的实习生档案里，确实有你说的那个学长。但记录显示他在三个月前...死于实验室事故。“
林若曦的呼吸一滞。这和第一次轮回的线索对上了。
“更奇怪的是，“程宴辰的眉头紧锁，“我发现自己的名字也在他们的备选名单上，标注是'A23候选'。“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得几乎刺痛她，“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对不对？“
咖啡厅的背景音乐突然切换，欢快的旋律与此刻的气氛格格不入。林若曦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如果现在坦白一切，程宴辰会相信吗？
“我查到的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多。“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我说，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调查这件事，你会相信吗？“
程宴辰的眼神变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皱眉。“从今早开始，我就一直在做同一个梦。“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压抑的急切，“梦里你浑身是血，对我说'下次一定要记住密码'。“
林若曦的血液瞬间凝固。这是第一次轮回中她临死前的情景。
“密码是什么？“程宴辰追问。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冷风卷入。林若曦余光瞥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进来，正是昨晚出现在她宿舍门口的那个人。她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猛地踢翻桌子，咖啡杯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跑！“她拽过程宴辰的手腕。
人群的惊叫声中，他们冲向后门。黑衣男人没有立即追赶，而是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林若曦看得分明，他的右手按在耳麦上，正在说着什么。
小巷里，程宴辰将她拉进一个废弃的配电箱后。逼仄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们是谁？“程宴辰的声音因奔跑而微喘，但异常冷静。
林若曦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突然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她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脖颈间的项链上。“闭上眼睛，“她轻声说，“试着回想你第一次见到这条项链的情景。“
程宴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还是照做了。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呼吸渐渐平稳。突然，他的手指收紧，项链在他掌心发出微弱的蓝光。
“实验室...“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白色的房间...他们叫你A24...“
林若曦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深度记忆唤醒的征兆，远比她预期的要快。
“程宴辰，看着我。“她捧住他的脸，“这不是梦。我们被困在一个轮回里，已经重复了117次。那家公司是个幌子，他们在进行记忆操控实验，而我们都是实验品。“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程宴辰的眼神逐渐聚焦，某种锐利的光芒在其中闪烁。当他对上她的视线时，林若曦知道——这一次的他，比以往任何一次轮回都更接近真相。
“接下来怎么做？“他问，语气冷静得不像在讨论自己的生死。
林若曦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写着“别相信3月17日的我“的纸条。“明天是关键。“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抖，“我们必须赶在黑衣人之前，找到实验基地的入口。“
程宴辰接过纸条，目光在日期上停留片刻。当他再次抬头时，嘴角竟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看来明天的我，会是个麻烦。“
配电箱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林若曦屏住呼吸，感觉到程宴辰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膀，将她往阴影深处带了带。他的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稳定而有力。
这一刻，她忽然无比确信——这一次的轮回，一定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