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偷天局·蛇窟焚星录

漠北王庭的残垣浸着血色月光,李昭阳掌中狼符残片与龟甲共振出悲鸣。慕容雪斩断第七根青铜锁链时,地宫穹顶坠落的非是沙砾,而是三百年前袁天罡亲手篆刻的《偷天十诫》残页——羊皮边缘焦痕拼成的“乙巳年二月初八寅时“谶言,正随着子时的更漏声渗出血珠。

药王谷旧址的断井颓垣深处,十二盏人皮灯笼突然自燃。火光照亮岩壁上缺失的“井木犴吞月“星图,那些被靛蓝色尸蜡覆盖的裂隙中,正爬出二十年前灭门夜幸存者都未曾见过的苗疆血蚕。李昭阳的生死瞳在此刻刺痛,预见画面中的三百具活人儡咽喉处,金针封穴手法竟暗藏药王谷“子午流注针法“的第十重变式——那是连父亲临终都未曾透露的禁术。

“这偷天的局,原是要活人血祭的。“黑袍老者自血池中浮出,掌心托着的墨家量天尺突然崩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凝成渝州城浑天仪炸裂时的星轨。他枯瘦的指尖划过李昭阳腕间逆流的神农血,在地面腐蚀出的漠北密文中,“昭武九年腊月廿三“的契文正与狼冢中拾得的突厥龟甲产生共鸣。

慕容雪的软剑搅动毒雾,剑锋挑落的非是血珠,而是半卷用活人脊血书写的《神农本草经》补遗。缺失的“以毒攻天“终章字迹,竟与三日前在墨家机关城核心祭坛发现的药方残卷笔锋重叠。当地脉第三十六次震颤传来,怀中的《天罡棋谱》突然自燃,灰烬拼出的“荧惑守心“凶兆与十二峒虫窟祭坛的青铜鼎裂纹完全契合。

寅时的山风裹着狼嚎穿透残破的穹顶。老者突然撕开左臂皮肉,暴露出的非是筋骨,而是苗疆金蚕蛊与墨家璇玑玉衡共生的诡物——齿轮咬合声里混着昭武九年的风雪呜咽,那些被血锈侵蚀的纹路,正与渝州城地脉崩塌时的星象位移暗合。最末那具自血池浮出的活人儡,其胸腔内藏着的非是心脏,而是刻满《乙巳占》残篇的玄武甲残片。

“偷天非偷,实为换命。“老者枯掌拍向祭坛核心的青铜鼎,鼎腹突然迸裂的碎片中,袁天罡测算天劫用的龟甲罗盘正渗出靛蓝色尸蜡。李昭阳的生死瞳在此刻窥见双重真相:鼎内封印的并非法器,而是二十年前药王谷灭门夜凶手遗留的半枚突厥狼牙;而慕容雪刺向老者的剑招轨迹,竟暗合九幽教“断魂七式“与药王谷“金针渡穴“的融合之术。

卯时的晨光撕裂地脉时,整座王庭废墟突然按二十八宿方位坍缩。李昭阳劈开最后一盏人皮灯笼,灯油中封存的非是鲛人脂,而是昭武九年冻毙的狼骑兵骨灰。飞溅的灰烬在虚空凝成“天狼噬月“的漠北密文,与老者怀中龟甲产生时空共振。慕容雪在血池底部拾起的断刀残刃上,苗疆咒文篆刻的“偷天启“三字,随着地脉怨气的翻涌逐渐染成暗金——那正是三百年前袁天罡推演出的终极谶言:“七星烬尽偷天现,三百年血债今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