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婚期将至5

“若照法理论，你在缉拿李自成的过程中功不可没，这丹归你是理所当然。”许鹤择道，“若照情理论，我和你是配偶，和他是师徒，自然也该给你。”

镜殊调侃：“照你说法，无论如何都应该给我。”

“于公于私，都应该给你。”许鹤择说，“子俊那边我定会尽力，但不是这颗丹的力。如果你担忧白子俊，不如帮他留意天下名修士，说不定另成机缘。”

镜殊道：“我对他没有什么亏欠，但你愿意把丹给我，而不偏爱弱者，这倒叫我有些惊异。以往我略听闻，你很在意你的弟子，是个好师尊。”

许鹤择却笑着端详她道：“我自然很在意我的弟子，但你这话讲得稀奇，难道我把丹给你就不是好师尊了？并非偏爱弱者才是好师尊，而是首要公平。我若把应该给你的丹，给了白子俊，那才叫坏师尊。子俊，我自然会爱他，但不是用你的利益去爱他，而是用我自己的利益去爱他。如果你心甘情愿，出让你的利益，把丹给白子俊，那自然是更好。但那是源于你的爱，而不源于我。”

镜殊脑中忽然澄明起来，道：“你为什么不叫我把丹给白子俊？”

许鹤择说：“牺牲你的利益，来成全我的爱名？我有那么无耻吗？而且子俊又不是无路可走，为什么我非要叫你给他？”

镜殊又问：“如果白子俊要死了呢？”

“那么紧急，我们自当求你给他，就算你不给，我也会抢来给他。那便算是我欠了你了。”

镜殊脑中灵光点点，恍然开悟似的，道：“如今就算我不给，你也不觉得我自私？”

许鹤择说：“不觉得。而且如果你觉得自己自私，那么我也要觉得我自己自私么？人要先爱己，才能真正去爱人。如果不先考虑自己，而是先考虑别人，那根本不是人，是……”

许鹤择停了下来。

镜殊闪闪的眼睛望着他，“是什么？”

许鹤择点点镜殊的鼻子：“是病人。得医治。”

镜殊心情无比的奇妙，好像豁然开朗似的，她问：“做人就是这样吗？要考虑很多的事情。我可以亲你么？”

许鹤择眼前一亮，“你想亲我？”

镜殊点点头。

许鹤择低头压了下来，薄唇轻碰，唇间酥软的感觉炸开，像鲸鱼入海。镜殊空前地觉得舒服，一种久违的感觉席卷身心，像崩断了一根弦。

唇齿交锋的感觉绵延难尽，两人久久才分开，彼此的呼吸挨得很近，许鹤择的手习惯性地收在她的腰窝，细细轻抚。对方的存在难以言喻地如此鲜明。

良久，许鹤择才微微一笑，道：“真想哭啊。”

镜殊说：“哭什么？”

“我本以为，不会再见了。”许鹤择说，“我都想好了，等我飞升之后，就会长长久久地无聊下去，但或许那个时候我的脑袋也变了，就不会再想你了。可是现在的我还想你，又怎么舍得飞升呢。就反反复复地纠结着。从来不敢真的细想再见到你的事，恐怕我自己先承受不住崩溃了。这种失而复得的震撼和慌乱，还有害怕，你一定不懂……”

许鹤择下意识地捋着镜殊身后的长发。

镜殊点点头，“我不懂这个，我懂点别的。”

许鹤择笑问：“那你懂什么？”

“艰难求学入山门，九死一生近师尊，婚礼将成变替身。”镜殊笑。

许鹤择道：“前二者辛苦你了，阿镜。后者么，我只能想办法证明了。”

“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只是镜殊的一个什么东西，你依旧会和我成婚？”

“如果是那样，我不会放你走，更要和你成婚，把你绑在身边，直到她完完整整地回来。”许鹤择稍微正经。

“成。”镜殊斩钉截铁道，“既然你无法证明，那就表示你根本不会和我合修。那么，我必须吃这颗丹。这就是你觉得白子俊这事不紧急，但一定要把丹给我的最终原因罢。因为我比白子俊更危险，白子俊可以去找人合修，而我一旦和你成婚，甚至连旁人都不能找。”

许鹤择勾起一个笑，不语。

镜殊无语。这个婚，至此，对她来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用。甚至妨碍了她光明正大找人合修。

谁叫她依恋许鹤择呢？而且有了这颗舍利丹做弥补，算是找平了吧。

“成。”镜殊下定决心，“有这颗舍利丹，我可以和你成婚。不然，这个婚，我不会和你成，许鹤择。我已经委曲求全，你明白吧？”

许鹤择点点头，温柔地亲了一下镜殊的额头：“明白的，尊上。”

人间有话叫“夜长梦多”，镜殊尚未和许鹤择成婚，这舍利丹，她便打算藏起来，择日再说。

她倒不是担心许鹤择会悖诺，而是世事难料。就像百年前她想和许鹤择好好地做对鸳鸯，事也难成，搞成那样。如今长了记性，更加不乐观了。这婚未必真的结得成。

她就将舍利丹收进乾坤袋里。

许鹤择低眉见了，便有些愁。但他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虽然信自己，但还是有些不高兴地拉了镜殊的手，道：“你还想去找别人？”

镜殊一笑：“我不想啊，看你给不给力咯。”

“你平日和白子俊吵成那样，却原来竟然那么担心他。”许鹤择拈酸吃醋。

镜殊被许鹤择戳中，短暂不语，少顷才承认道：“嗯，他又不坏，只是惹我烦而已。我一点也不想他入魔。”

许鹤择欣慰地圈住镜殊，低头靠着她的脑袋，道：“果然不是魔了，有良心就是不一样啊。”

镜殊道：“还是多谢师尊开解。我现在先爱自己，然后也会去爱别人。”

许鹤择亲一下她头发，道：“还有一件事，你可能想去看看。”

镜殊侧脸，问：“什么？”

“李自成空间栈中献舍的少女，奄奄一息了，看样子只能撑到今晚。汇川正在那守着。”

镜殊神情一动，她身为魔尊历经百年，生死之事多见，但作为“人”，看着另一个人的离开，却从未有过。她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感受，她道：“那女孩子可怜，我想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