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沸灼死海

“嘿，就应该这样才行嘛~”

在于狂澜中向着‘海面’坠落的刹那眼中，赫丽贝尔目光凛然。

而调转视角的话，呈现在赫丽贝尔眼中的刹那却依旧秉持着一种游刃有余的态度，即便他已经被水沫贯穿得千疮百孔。

————又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刹那的身影便再度消失在原地。而属于他的灵压之火，已然从她脚下的灵子平台之下传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再躲避而是干脆散去了踏足之处，赫丽贝尔下坠的同时一脚踹出，然而这一脚依旧没能创下任何战果，反倒是从她左侧显出身形的刹那以喷涌着纤薄灵压的尾刃在她的侧腰上划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甚至没有渗出鲜血的伤口。

被这种跟蝇虫的骚扰没什么区别的攻击命中，心中的烦躁恐怕要远胜于肉体承受到的伤害。

被反手一拳打爆了大半截身躯的刹那，显然对此拥有相当程度的发言权。

然而比起烦躁，赫丽贝尔更对刹那的移动方式抱有强烈的困惑。

虽然在虚中会有擅长感知与不擅长感知的分类，但那也是在虚这一种族内部的划分。

以捕食灵魂为生的虚，在灵压感知方面向来要远超整魂。对虚而言，灵压知觉就跟视觉、听觉这样的东西没什么区别。

在范围之内的灵压，会以燃烧火焰的形式显示在虚的脑海中。探查回路，如果要命名的话，那种知觉大概就会被这样称呼吧。

再怎么不擅长感知能力的虚，其探查回路的范围也是以千米为单位的。

在这之中，赫丽贝尔天生就具备着极强的感知能力，这也是她能够在每次刹那现身的同时就做出反应的原因。

但这也同样成为了赫丽贝尔的疑惑之源。

即便刹那最开始突进过来的速度确实足以令她感到些许的惊讶，但现在的情况与那时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速度再怎么快，她依旧能够辨认出灵压移动的轨迹，那道炽燃的火光在她的脑海中可谓是异常清晰。

然而此刻，她虽然还是能够清晰的捕获到刹那的灵压，但是却完全感受不到他移动的轨迹。

从消失到显现之间完全没有移动的轨迹与时间，就仿佛他一开始就在那个方向。

如果有谁说一只基力安能够与瓦史托德纠缠许久久，恐怕听到这句话的虚都会笑得喘不过气来。

然而早已撤离到远处，眺望着战场的荪荪与米拉·罗兹可笑不出来。

因为此刻，呈现在她们眼中的正是这么一副荒诞至极的景象。

虽然每一次攻击都无法对赫丽贝尔造成任何切实的伤害，反过来还会承受足以将他碾碎的回击，但刹那就是凭借着那种诡异的移动能力在赫丽贝尔手下撑到了现在。

即便汹涌的怒涛与连通水天的龙卷愈发密集，几乎将整片战场化作，他依旧如同一只在暴雨中穿行的蝴蝶，险而又险的避开那些能够将他彻底撕碎的攻势。

————从手感来判断确实是命中了，是具有相当高的超速再生能力吗？

————即便被斩成两段，下一刻还是会完好无损的出现...不对，他还是在有意避开头颅的位置......

————是停止了时间的能力吗？还是说用幻术干扰了我的感知？

乘着波涛的赫丽贝尔在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刹那的能力，觉察到刹那再度从斜上方攻来，她毫不犹豫的挥出一道炫目的光痕。

扇状的明亮虚闪几乎将她面前的一切吞没，而刹那的灵压，也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从后方空闲的地方显现。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出现在被我攻击覆盖的地方。

“抓到你了！”

乘着挥剑的余力，赫丽贝尔迅速回身再斩。明黄的虚闪与恍若宣告尘埃落定的宣告一同盈满了刹那的五感。

“呵，真的是这样吗？”

这极具魄力的怒吼与她先前冷淡沉默的姿态实在是相去甚远，甚至令刹那都有些意外。

一时错愕令他躲避的速度稍慢了一筹，似蛇似蝎的长尾顿时被虚闪蒸发，然而下一刻，他便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赫丽贝尔的身旁。

没有像先前那样拼尽全力的攻击，这一次刹那只是单纯的伸出手指在她没有被遮蔽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即便没有灌注全身灵压的手在还未触及到赫丽贝尔的时候就已经被她躁动至极恍若升腾的气焰的灵压扭曲得不成样子，他的言语中见不到丝毫痛苦，只有纯粹的期待：“这一招，也没能杀掉我呢~”

“——我可没说过是刚刚的虚闪。”

事到如今，赫丽贝尔的语气也不复最开始的愤怒。

与刹那缠斗到现在，她比谁都清楚，拥有这种移动能力的刹那如果想要逃，她们其实根本拦不住他。

虽未听到他与荪荪的交谈，但赫丽贝尔也能看得出来刹那就是在寻死。

但作为虚，作为饱经磨练成长到今天这一地步的大虚，刹那又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引颈受戮。

————所以，才会这样纠缠到现在么。

意识到刹那并非自己所想的，撕破脸皮想要逃离，而是拒绝了她们的提议后慷慨赴死，赫丽贝尔投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重。

他的这份坦然，实在是令她难以忘怀。

“呼......”

随着一声长长的呼气，赫丽贝尔的灵压骤然变化了起来。

如果说她先前的灵压是激流怒涛的话，此刻，这股怒涛中便又多出了些许灼热的气息。

那是沸腾的感觉。

————就用这一击，替你送行吧。

就如同她的沸水蒸汽一般，隐藏在赫丽贝尔沉默寡言、淡然冷漠的外表下的，是比任何人都要昂扬炽热的情感。

她觉得，如果刹那不是喰虚的话，她们应该会成为相当不错的同伴。

“沸灼死海————”

一股灼热的蒸汽从她斩剑之上的鲨鳃凹陷中喷涌而出，不仅遮蔽了赫丽贝尔的身形，那急促刺耳的嘶嘶声也让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失真。

通天的水龙卷也好，汹涌的海潮也罢，在那片灼烈的白雾中尽数化作————席卷整片天地。

沐浴在蒸汽中的刹那这一次没有再‘移动’，入目所及之处，根本没有安全的余地。

他忽然笑了起来。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