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挑挑眉看向旁边的好友老刘。
认识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老刘现在这样的囧样。
“这，这，这？！”
老刘感受到某人得意的眼神回望过去，一脸不可思议。
老叶家的祖坟是不是已经起火了？！百年难遇一个的天才就这么落在他家了？！
完成度堪称完美，他弹了几十年的琴也听不出来一丁点儿瑕疵。
更重要的是，除了作曲家谱面上的东西，叶乔这小子还加了很多自己的处理，乐句间的呼吸感更强，感染力提升了一大截。
大师级水平，真的是大师级水平！
看看旁边那些听众的表情就明白了，这都是刚从舞厅酣畅跳完舞下台。
“怎么样，我大孙子弹得好吧？”
“哼！”
老邢、老叶和老刘三人臭味相投，彼此之间都是损友。
老刘看着老叶那副嘴脸就来气，他才不想涨别人威风！
弹得确实好，可人家还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爷爷。
真是个怂包，天天尾随未成年！
唉，虽然他家大孙子也很好。
小天才不是自己家的，怎么想都有点嫉妒老友，心里真不是滋味。
听完这首，老叶知道叶乔上午完美的演出不是昙花一现，这首从头到尾的稳定性简直可以称神。
叶乔不到二十岁，距离演奏巅峰还有几年，他实在是想不到再过两年叶乔能弹成什么样！
他们家这是真要出一个国际钢琴家了。
叶澜要是还在……
想到儿子，老叶的神情瞬间变得黯然。
台下的掌声久久不息，主持人几次三番想拿起话筒控场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叶乔斯无奈又从后台中走出来，走到舞台中间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紧接着又快步返回后台。
“不好意思，张同学。”
叶乔斯路过可怜的张方圆向他道歉。
他把场子炸翻了，下一个上场的选手可就要吃大亏了。
幸好张方圆也不是普通人从小就心大。
这场本来就打算放开弹，心态也调整得好，一点都不紧张，只想赶紧弹完赶紧回家看球赛。
他一摆手说道：“嗨！跟我说啥抱歉，叶同学你弹得好观众喜欢是应该的！”
“我弹一辈子也弹不成你这样！”
叶乔斯能看出来，张方圆说的都是真心话不违心，遇到挑战不骄不躁以后大有前途！
他就喜欢和坦荡的人打交道。
“加油，你上一场弹的还不错，这场没问题的！”
中年叶乔斯混迹在一票年轻人中间，散发着淡淡的佛系，看谁都透着慈祥。
张方圆受宠若惊地点点头，没想到天才竟然这么平易近人！
一定是上午那些人太过分了，叶乔才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被张方圆猜对了。
叶乔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性格属非牛顿流体，对他真诚什么都好说。
他回到座位上过了很久，台下观众迟迟等不到返场才渐渐息了掌声。
“怎么样，有把握吗？”
彭妍是音乐学院管弦系大四的学生，旁边坐着男朋友张君宁。
张君宁是研二钢琴系赵教授的学生，从往日的成绩来看，是他们师门唯一一个有希望晋级市级赛的。
附中选拔赛不分年级一共选三人，音乐学院分本、硕、博的学生，各学部选两人一共六人。
张君宁从京市音乐学院附中直升本科和硕士，一直保持在前三。
学院的选拔赛基本上可以肯定有他一席之地。
可他此时的表情十分严肃，看着平板上的谱子目不转睛。
听到女朋友的声音，犹豫了许久才回答道：“……实话实说，我没把握。”
彭妍大惊失色。
虽说她平时天天听交响乐几乎不会研究钢琴独奏，但是靠着从小到大的音乐素养完全能够听出来好坏。
是，叶乔弹得是很好，可她平时听男朋友弹琴感觉也很不错。
她也从没见过男友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
“真的有那么好吗？”
“没错！”
张君宁点点头，指着谱子说：“刚才听的时候我想记下有瑕疵的地方，可是你看看，没有。”
“没有瑕疵。”
“所有的处理都是精准的。左手的每一个伴奏都和右手融合在一起，听感上旋律主线从始至终都是连贯的，没有一个音是突兀的存在。”
“这家伙的控制力也太强了！”
他上午听别人说的时候还不信，等真的听到叶乔弹琴才理解那些被淘汰的可怜人内心的绝望。
突如其来砸场子的在他前面弹，他也不保准自己不忘谱。
“就刚才，他能把那么快的轮指做到每个音都有差别！”
“这不是天才，这是神吧……”
张君宁喃喃自语，完全没心情听其他人弹琴了。
被他们讨论的对象叶乔斯，此刻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他觉得刚才那一首有些音色的处理不够漂亮，还需要继续和叶乔的身体磨合。
上台演出的肾上腺素退却后，他才又感到右肩膀泛起的疼痛，就是四号那个王钊撞的地方。
不脱衣服也知道，疼了这么久肯定被磕青了。
叶乔这小身板真是不争气！
要照他上辈子的体型，还说不定谁的胳膊疼！
叶乔斯找了一圈没找着王钊只能作罢。
当年他初出茅庐就拿了个大奖，一直被家人、经纪人和乐迷朋友保护得很好，没有经历过圈子里的勾心斗角。
这下好了，从最底层开始往上爬，想也知道以后遇到的难事还多着呢。
王钊人呢？
演奏厅旁的私人更衣室，王钊卧在一边的双人沙发中小憩。
他听完叶乔斯的演出才走，后台又阴又冷，少爷才不会委屈自己。
正好校务处秘书在，就从他那里拿了钥匙。
入校这两年来，除了刚入学的时候有几个人不识好歹想压过他，后来就没人不长心敢和他对着干。
要不是学校第一名家在圈里关系太硬，以后还要和他家换资源，不敢明目张胆弄虚作假，刘想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除了家里人王钊谁都不服，谁都不配让他低头！
想了想，王钊拨通了大哥助理的电话。
“老柴！”
“二少爷您说。”
“帮我好好查一下三中那个叶乔斯。”
“明白。”
冯耀成那个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他亲自出手。
如果说上午那首前奏曲让他感到了威胁，刚才的圆舞曲就是活脱脱的挑衅。
有点难办，他的手暂时伸不到三中去，还是要想个法子。
王钊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