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犬咬伤

但常志宏的神色依旧淡定。

他沉稳而严肃地说:“行了行了,罗先生,我知道你嫌麻烦,但医生问诊,就得细致全面。”

“不同医生观察的角度不同,这次换个人问,或许能捕捉到之前忽略的细节,对你的治疗也有帮助。”

一听这话,

罗汉武顿时不吱声了。

常志宏这一番逻辑输出,在他想来,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但他又忍不住心里嘀咕:自己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嘛,这能有什么医学角度和差异啊?不就是缝个针止个血的事儿么?

难道这病还有什么隐情?

不好治?

是个毒狗?

不能够吧!?

正所谓,凡事就怕瞎琢磨,他越是这么琢磨,心里越是没底。

最后,他索性无奈地叹了口气,双眼一闭,任凭摆布道:

“得嘞,常大夫,那我就再配合您一次。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了!您行行好,尽快给我处理完。我这腿本来就疼,再这么折腾下去,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说着,他还夸张地拍了拍患侧的胯关节,佯装疼痛地“哎哟哟”叫唤起来。

陈深见状,差点被逗笑,但职业素养还是让他迅速敛起笑意。

在常志宏的眼神示意下,陈深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脸上换成了诚恳又带着几分和善的笑意。

“罗大哥,您放心,我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问诊完,我就立马让您解脱,回家舒舒服服地躺着养伤。”

罗汉武转过头,听见陈深这般说法,神色稍缓和了些。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深这副温和帅气带着几分老实和专业的模样,让他多了几分认同。

而且这会儿黄鹤还在给他做最后的皮肤缝合,也不耽误他额外功夫。

想到这儿,他无奈道:“行吧,小大夫,就冲你这话,我再忍一回。不过你可得问细问全喽,别再跟前面那几个似的,问些重复又没用的。”

此言一出,倒是站在床尾的黄雨瑶俏脸一红,没敢作声。

不问可知,前面那几个人里,就属她问的最啰嗦,漏的信息也最多。

陈深没在意这些细节,爽快地应了声“好”,便顺手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开始了自己的问诊。

“大哥,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罗汉武。”

“今年多少岁?”

“36岁。”

“平时身体怎么样?”

“还行吧,算挺好的。”

“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打零工的……”

罗汉武一边这般说着,一边撇了撇嘴,眼神里有些不耐烦了。

陈深也不以为意,继续耐心地问:“那罗大哥,你今天是什么时候被咬的,当时有做什么处理么?”

“就一个小时前吧,自己哪处理得了?直接来医院了。”

“得,那今天咬您的那条狗啥模样?是条毛茸茸的小狗,还是凶神恶煞的大狼狗?有没有戴项圈啥的,看着像有主的还是流浪的?”

一听这话题,罗汉武顿时来了精神。

他眼睛瞪得溜圆,愤愤不平地道:“切,别提了,那条狗就是个土匪模样!毛色杂七杂八,跟个大花脸猫似的,脏兮兮,丑不拉几,肯定是个没人管的野狗。”

说着,他又思考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伸手在半空中比划道:“那玩意儿个头倒是不大,可那凶狠劲儿,跟疯了似的。我当时正慢悠悠走在路上,它突然从旁边的野草丛里窜出来,张着大嘴就朝我腿上咬,我躲都来不及,真是晦气!”

他边说边张大了嘴,啊呜一咬,模拟那恶狗扑食的模样。

咬完以后,他还双手猛地一缩、一拢,仿佛那狗此刻就在他面前,被他死死抵住,恨不得一把掐死。

陈深会心一笑,一边快速在病历纸上记录下“野狗,未打狂犬疫苗”等关键信息,一边继续追问:

“罗大哥,那当时它咬你的时候,动作迅猛不迅猛?”

“是猛地一口咬住就不撒口,还是咬了一口后先松开,接着又继续咬?”

“还有你那伤口处,当时出血量大不大?血是像喷泉一样喷涌出来,还是慢慢悠悠地往外渗呢?”

陈深这一连串儿的问题,让罗汉武多少有些思维停滞。

他皱着眉头,陷入了思索。

片刻后,他回忆着说:“那疯狗动作快得很,一下就扑了过来,咬住我的左大腿!然后……它就一直不松口,直到我使劲儿踢它,它才勉强松了一下嘴。”

说到这儿,他眼神一缩,语气带着一丝后怕,“那疯狗松口的时候,我腿上的血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虽然没像喷泉那么夸张,但也把裤子都染红了一大片,你看……湿漉漉地一直流,吓得我腿都软了。”

陈深顺着罗汉武手指的方向,看向他的裤腿。

果然,虽然他穿的是过膝短裤,可左边裤沿已被血糊得面目全非,膝盖、小腿,还有凉鞋露出的脚趾头上,都布满了红褐色的血痂。

裤腿上还有些没凝结的血迹,正顺着床单往下滴滴答答,把检查床也渗湿了一大片。

结合罗汉武的描述,陈深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罗汉武在案发现场流的血,加上目前为止他见到的,累计应该有个300-400ml。

唔……这个量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了。

正常的成年男子,全身大约也就有个4000-5000ml左右的血容量,300-400,差不多约等于一个人10%的血容量,这也就跟健康人一次献血的最大值相等。

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录完后,陈深又抬起头,细致地问:“罗大哥,那你被咬之后,您有没有觉得身上其他地方不舒服,比如头晕、心慌、手脚发麻啥的?有没有恶心想吐,或者眼前发黑?喘不上气?”

罗汉武躺在床上,挠挠头,思索着说:

“刚开始被咬的时候,脑袋‘嗡’的一下有点晕,心也‘砰砰’直跳,手脚倒是没麻。后来缓了缓,头晕好多了,不恶心也不吐,喘气也正常。现在就是腿疼得厉害,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

陈深边听边点头,笔走龙蛇,在病历上详细补充着细节。

如此又问了几句,待罗汉武说完后,他才站起身,笑着说道:

“好了,罗大哥,你这病史说得很详细,谢谢配合,接下来等黄医生帮你把伤口处理完,打个针,留观一会儿,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你就可以回家好好养着了。”

“还要打针?留观?”

一听这话,罗汉武却愣住了。

“不就是个小伤吗?”

“大夫,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