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揽月楼

她低头将桌上点缀着金丝边的红色面纱拿起戴在脸上,淡淡开口,“没人能阻得了我。”

......

暮色渐沉,揽月楼前朱红灯笼次第亮起,映得檐下金漆匾额流光溢彩。飞檐翘角如凤般展翼,纱幔随风轻扬,隐约透出内里锦绣辉煌。

一阵莺声笑语混着丝竹之音飘来,雅间内几位身着锦衣的公子正执杯笑谈。

二楼回廊上,舞姬着轻衣广袖,足尖轻点,翩然旋身,腰间金铃脆响。

“跳得好。”三楼厢房内有一道男声传出。

众人抬眼望去。

“那不是傅世子吗?”

只见一位身着绯色云缎锦衣,衣襟和袖口皆以金丝勾勒,繁复的纹路上不知绣的是什么,墨发用银冠半束起的男子半靠着椅背,一幅懒散的神情好似在望着那跳舞的女子。

“傅世子今日好雅兴,莫不是也听到了今日有新进的舞姬,特地来欣赏的。”

裴宁手拿折扇,从雅间走出,一身月白织银长衫,墨色的发丝垂落在背后,发间插着一根浅绿玉簪,到真有一种云间贵公子的模样了。

一串银铃般地笑声悠悠传来,“各位公子,今日能够大饱眼福了。”

“听说今日有一批西域来的女子,各个妩媚动人。”

“揽月楼何时缺过美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又一男子语气不屑,“我倒要看看,这次又能搜罗出怎样的女子。”

大厅内一时谈论声渐起。

......

“各位公子,稍安勿躁。”揽月楼楼主站在二楼栏旁,俯视着下方的人们,“究竟如何,等姑娘们出来,便知晓了。”

姜冉静静地站在纱帘后面,对外面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

离揽月楼不远处的茶肆雅间内有一女子在不住地来回走动,心中充满忧虑。站在一旁的男子倒是抱着剑斜倚在一旁,好像事不关己的模样。

姜冉让他们在外面等消息,不允许他们进入,也不知从哪听来的传闻,说肃王平日寝不安席,偶尔会来这揽月楼寻那琴伎弹上几曲,便铁了心要进这地方。

兰芷听闻当即驳了这想法,且不说自家小姐是丞相之女,即便寻常人家也不会将自己女儿送到这种地方。

虽说无人见过她面容,但兰芷依旧觉得这个想法不可取。但姜冉的命令她又不得不从。

“要不我们直接去将那肃王杀了,这样小姐就不用去那烟柳之地了。”那女子朝斜倚在门旁的男子说道。

“好啊。”男子应得极快,随后说的话又如一盆冷水当头浇来,“只怕还没见到肃王,我们两的尸体就被放到了小姐面前,让小姐替我们收尸也是值了。”

“总不能眼睁睁地就看着小姐这样,什么都不做吧。”

“小姐不是说了,让我们等消息,她又不是不知分寸的人。”男子说完,又开口道,“以小姐的身手,没几个人能伤得了她,况且不是还有季先生为她准备的东西。”

兰芷想到当时姜冉站在她们面前神色如常,眼底的神情叫人捉摸不透,开口亦是漫不经心,“进不了肃王府,近不了他身,那就从他身边人下手,这些权贵最是喜欢用手中的那点势玩弄他人。”

揽月楼里每日有那么多达官显贵进进出出,一不小心流出点什么秘闻也不足为奇,到时候刀落在谁的脖子上犹未可知。

......

“金娘子这是何意?”

众人看着自二楼雅间对面落下的五份空白画卷,周围灯光渐暗,唯有廊间几盏云壁灯亮着。

被问的女子不语,只是招了招手,空白画卷上陡然出现了几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乐曲声响,画卷中的女子随之起舞。

乐曲声毕,画中的女子渐渐退出画卷。

新的女子出现在了画卷之后。

“这些便是西域来的女子了吧。”

“果真不同,光是这身段便将那魂勾到不知何处了。”

忽地,鼓点骤起,金铃震颤,随着女子身姿舞动,腰上佩戴着的金丝铃链清脆作响,为那舞蹈增添了一抹独特的韵味。

姜冉站在最左侧的画卷之中,那张精致俏丽的脸上,眉头微蹙。

几日前她寻到了这胡姬,无非都是些走投无路,只想寻求些容身之所的女子罢了。她对胡姬承诺会替她寻个好地方,保她今后衣食无忧,胡姬也未曾犹豫,立马应下了。

揽月楼看着光辉,毕竟也不是什么清白之地,虽不比寻常烟花巷柳之地,若是进入,只怕也是身不由己了,若在此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只怕这小命立马就不保了。

姜冉让那胡姬教自己跳胡旋舞,只因胡姬说进揽月楼当日楼主要让她们在那回廊上跳那支舞。

“小姐,你这......”胡姬看着姜冉跳得舞欲言又止。

姜冉也深知自己对歌舞不善精通,跳得也是平平,不如那胡姬跳得美艳诱人。

“无妨,你不是说楼主也喜听曲。”不擅舞的胡姬总是有的吗,只要能过了这一关,其他都好说。

令姜冉没想到的是,竟是单人在画卷中跳舞,她原以为众人一起,想想浑水摸鱼就过去了,她那舞技实属一般,也就将将入眼,但台下的众人好似也未曾注意。

很快,曲声终了,姜冉也默默松了口气。

“各位公子可是赏够了。”揽月楼里逐渐恢复光亮,金娘子缓缓走出,站在回廊前方。

“金娘子,何时能见见这美人的真容啊。”

“哈哈哈哈。”厅内笑声渐起,“陈兄何以如此心急。”

“温香软玉在怀,岂不美哉,更何况今日良辰美景,岂可辜负。”

站在傅砚初身旁的男子不屑开口,“真够恶心的,文质彬彬的装给谁看。”随后又看向身旁男子,笑嘻嘻的说道,“二哥在这,他也不好好照照自己。”

傅砚初伸手抚上茶盏,不咸不淡地开口,“在说废话,我就把你送回去,让姨母再去替你寻个好亲事,想必她也是十分高兴的。”

男子撇了撇嘴,小声咕哝着,“不说了还不行吗。”

就知道用这个吓唬自己,偏偏还只能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