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华阳市音乐学院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沈墨站在案发现场外，雨水顺着他的黑色风衣滴落，在脚下汇成一小滩水洼。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凌晨三点十七分，表盘上那道几乎不可见的划痕在路灯下泛着微弱的光。
“沈队，现场已经封锁了。“林夏撑着一把黑伞走过来，珍珠发卡在雨夜里闪着柔和的光。她不动声色地将伞往沈墨那边倾斜了些，自己的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
沈墨点点头，目光越过警戒线望向那栋哥特式建筑。音乐学院的老琴房，一扇窗户大开着，窗帘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白鸟。
“死者是音乐学院的钢琴系教授，楚明。“林夏翻开笔记本，“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死因...“她顿了顿，“很特别。“
沈墨挑了挑眉，大步走向琴房。推开门的那一刻，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木质地板被雨水浸泡后的霉味。琴房中央，一架三角钢琴前，一个中年男人以演奏的姿势伏在琴键上。他的十指被钉在黑白琴键上，鲜血顺着琴键的缝隙流淌，在钢琴下方汇成一滩暗红色的湖泊。
“血色琴弦。“沈墨低声说。他注意到死者脖子上缠绕着一根染血的琴弦，深深勒进皮肉里。
方清从技术设备中抬起头，短发因为潮湿而微微卷曲。“监控系统被人为干扰了，从昨晚九点半开始就一片雪花。“她递给沈墨一个证物袋，“但在琴房门口发现了这个。“
沈墨接过证物袋，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音符形状的胸针。他眯起眼睛，这枚胸针他见过——在三个月前那起未破的酒吧歌手被杀案现场。
“同一个凶手。“沈墨的声音冷得像冰，“连环杀手。“
林夏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她注意到沈墨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这是他在压力下的习惯动作，三年前那次失败行动后养成的。
“沈队！“陈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大步走进来，作战靴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水痕。“缉毒组那边有线索，最近音乐学院附近出现了新型毒品交易，死者楚明可能...“
“不是毒品案。“沈墨打断他，目光扫过琴房的每一个角落，“凶手太有条理了，这是精心设计的'表演'。“他指向钢琴上方的乐谱架，上面放着一张染血的乐谱，“看那个。“
秦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乐谱前，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乐谱上的血迹。“肖邦的《雨滴前奏曲》，“她轻声说，“但被修改过，这里...“她指向几个被刻意涂改的音符，“这些音符组合起来，是一个名字的摩斯密码。“
沈墨走到她身边，两人的肩膀几乎相触。秦雪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江寒。“秦雪说，“音乐学院五年前被开除的学生，主修小提琴。“
沈墨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记得这个名字——江寒，五年前因为持刀伤人被学院开除，而受害者正是楚明教授。当时案件因为证据不足，江寒只被判处社区服务。
“方清，立刻查江寒的所有资料。“沈墨命令道，同时走向窗户。窗台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利器划过。他俯身查看，在窗框缝隙中发现了一小片黑色的布料。
林夏走到沈墨身边，递给他一杯热咖啡。“你昨晚又没睡？“她轻声问，目光落在他眼下的青黑色上。
沈墨接过咖啡，热气在雨夜中氤氲开来。“结案再睡。“他简短地回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正在电脑前忙碌的方清。年轻的技术员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江寒，28岁，现在在城东的乐器修理店工作。“方清将资料投影到墙上，“值得注意的是，三个月前酒吧歌手被杀案发生当晚，他工作的店铺就在酒吧对面。“
沈墨盯着投影中那张阴郁的面孔。江寒有着音乐人特有的修长手指和苍白肤色，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狂热。
“他在复仇。“秦雪突然说，“五年前那起案件有隐情。楚明不只是他的教授，还是...“她翻动资料，“他母亲的情人。他母亲在案件发生后不久就自杀了。“
雨声渐大，敲打在琴房的玻璃窗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弹奏。沈墨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这不是普通的仇杀，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音乐会“，而他们听到的，可能只是序曲。
“所有人听着，“沈墨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江寒是我们的首要嫌疑人。我要他过去五年的一切行踪，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甚至他修理过的每一件乐器。“他转向陈岩，“联系缉毒组，查清楚音乐学院附近的毒品网络是否与他有关联。“
当其他人各自忙碌时，沈墨独自站在钢琴前。死者的手指还钉在琴键上，血迹已经干涸。他注意到钢琴下方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一枚小小的、银色的琴弦调节器，上面刻着一个字母：M。
沈墨蹲下身，将证物装入袋中。M，是下一个受害者的名字缩写，还是凶手的另一个签名？雨声渐急，仿佛在催促着他。他知道，这场由血色琴弦演奏的杀戮交响曲，才刚刚开始。
雨下得很大，像是要把整个华阳市都淹没。沈墨站在音乐学院琴房外的警戒线旁，雨水顺着他的黑色风衣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上那道被雨水冲刷得几乎消失的血迹，眉头紧锁。
“沈队，现场初步勘查完毕。“林夏撑着伞走过来，珍珠发卡在雨夜里闪着微弱的光。她递过一份报告，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墨的手腕，立刻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沈墨接过报告，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数字和照片。死者是音乐学院钢琴系大三学生，22岁，被发现时坐在琴凳上，双手被钉在琴键上，喉咙被割开，鲜血染红了整个钢琴。最诡异的是，死者脸上凝固着诡异的微笑。
“监控呢？“沈墨的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
“琴房是老楼，监控系统上周刚坏。“方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短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手里捧着一台平板电脑，“不过我黑进了校园网，发现有个叫江寒的学生最近频繁搜索'完美杀人手法'和'钢琴家手部解剖图'。“
沈墨眯起眼睛：“江寒？“
“钢琴系大四学生，22岁，性格孤僻。“林夏迅速翻开笔记本，“据同学反映，他最近行为异常，经常半夜在琴房练琴，弹的都是同一首曲子。“
“什么曲子？“
“肖邦的《雨滴前奏曲》。“方清插嘴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墨，“就是现在外面正在下的这种雨。“
沈墨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转身走向琴房，皮鞋踩在积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琴房里还弥漫着血腥味，法医正在收拾工具。沈墨站在钢琴前，死者已经被移走，但琴键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钉子的角度很专业。“沈墨突然说，“凶手知道怎么让受害者无法挣脱，又不会立即致命。“
林夏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法医确认死者是先被钉住双手，然后才被割喉。整个过程...很缓慢。“
沈墨的目光落在钢琴上方的一面镜子上。镜子里映出他冷峻的脸，还有身后林夏担忧的表情。他突然转身：“去找这个江寒。“
校园在雨夜里显得格外阴森。方清带路，三人来到男生宿舍楼下。宿管大妈说江寒半小时前出去了，说是去琴房练琴。
“琴房？“沈墨的声音陡然提高，“哪个琴房？“
“就是...就是出事的那个老琴房啊。“宿管大妈被他的表情吓到，“他说要练通宵...“
沈墨已经冲了出去，林夏和方清紧随其后。雨水打在脸上生疼，但沈墨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那个琴房，那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现在可能正在上演另一场谋杀。
当他们踹开琴房门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钢琴上放着一张乐谱，是《雨滴前奏曲》的复印件。沈墨拿起乐谱，发现背面用红笔写着：“你们来得太晚了，沈队长。游戏才刚刚开始。“
方清突然惊呼一声：“沈队，你看这个！“她指着钢琴下方的一个暗格。沈墨蹲下身，从里面掏出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把沾血的小刀，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沈墨三年前在特警队时的合影，他的搭档被红笔圈了出来。
沈墨的手微微发抖。三年前那次失败的行动，那个因为他判断失误而重伤的搭档，这些本该是绝密档案的内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寒不是随机杀人。“沈墨的声音沙哑，“他是冲我来的。“
林夏担忧地看着他：“沈队，你认识这个江寒吗？“
沈墨摇头，但眼神变得异常锐利：“查他的全部资料，我要知道他过去二十二年里的每一个细节。“
方清已经开始在平板上飞速操作：“找到了！江寒，原名江城，父亲是江氏制药的前董事长，五年前因商业犯罪入狱，在狱中自杀。母亲随后精神失常，住进了青山精神病院...“
沈墨猛地抬头：“青山？就是三年前我们突袭的那个制毒窝点所在的地方？“
林夏倒吸一口冷气：“那次行动...你的搭档就是在青山受的伤。“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沈墨站在琴房中央，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他。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而江寒，这个看似普通的音乐学院学生，背后隐藏着怎样的仇恨和痛苦？
“找到他。“沈墨的声音冷得像冰，“在下一个雨夜来临之前。“
雨下得很大，像是要把整个华阳市都淹没。沈墨站在音乐学院那间琴房门口，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深蓝色的制服上晕开一片暗色。他盯着地上那滩已经凝固的血迹，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死者叫苏雨晴，22岁，音乐学院钢琴系大三学生。“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拿着现场勘查报告，齐肩的黑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她下意识地往沈墨身边靠了靠，递过报告时指尖微微发颤。
沈墨接过报告，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数字和照片。死者被发现在琴房里，喉咙被割开，鲜血染红了整架三角钢琴。最诡异的是，死者双手被摆成弹奏的姿势，指尖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又是这样...“沈墨低声说。这已经是三个月来第三起类似的案件了，每次都是在雨夜，每次都是在音乐学院，每次死者都被摆成弹琴的姿势。
方清从走廊那头小跑过来，短发因为奔跑而微微翘起，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她手里捧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代码。“沈队，监控录像被人动过手脚，但我找到了原始数据。“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等待夸奖的孩子。
沈墨接过平板，画面里一个瘦高的身影在案发前进入了琴房。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但沈墨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走路姿势——微微驼背，右腿有些跛。
“江寒...“沈墨念出这个名字时，感觉喉咙发紧。江寒是音乐学院的前任钢琴教授，两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失去了右手三根手指，从此再也不能弹琴。更惨的是，他的妻子在那场车祸中当场死亡。
林夏注意到沈墨表情的变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你认识他？“
沈墨点点头，眼神变得复杂。“三年前那个绑架案...他是受害者的父亲。“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三年前那个雨夜，江寒的女儿被绑架，沈墨带队营救时出了差错，导致小女孩虽然获救却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后来江寒带着女儿搬去了外地，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种情形。
技术科的人正在采集指纹，闪光灯在昏暗的琴房里一闪一闪。沈墨走到那架染血的钢琴前，琴键上还留着几个血指印。他注意到最低音区的几个键被反复按压过，血迹比其他地方更浓。
“他在弹什么？“沈墨喃喃自语。
“《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秦雪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她穿着米色风衣，手里拿着心理分析报告。“江寒妻子生前最爱的曲子。每次作案后，他都会在现场弹奏这首曲子的一部分。“
陈岩跟在秦雪身后，手里拿着从江寒公寓搜出来的物品清单。“我们在他的床头柜里发现了大量镇静剂，还有他妻子的照片...每张背面都写着日期，正好对应三起案发的日子。“
沈墨感觉胸口发闷。他走到窗前，雨水拍打着玻璃，模糊了外面的世界。他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江寒抱着获救的女儿痛哭的样子。当时那个男人的眼神里除了感激，还有什么沈墨没能读懂的东西。
“他不是随机杀人。“沈墨转身对团队说，“这三个受害者...都和当年的绑架案有关。“
林夏迅速翻看档案，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苏雨晴...她是当年绑架案主谋的女儿。“
琴房里一片寂静，只有雨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沈墨看着那架染血的钢琴，仿佛看到江寒坐在那里，用残缺的手指弹奏着复仇的乐章。那些血指印不是随意留下的，而是一个父亲用最残酷的方式谱写的安魂曲。
“找到他。“沈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下一个雨夜来临之前。“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雨滴敲打着窗户，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沈墨站在白板前，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黑色马克笔，在白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那块刻着编号的手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死者，华阳市音乐学院钢琴系大三学生，22岁。“沈墨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死亡时间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致命伤是颈部动脉被割断，凶器初步判断是某种锋利的弦乐器琴弦。“
林夏站在他身侧，珍珠发卡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她递过一份尸检报告，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沈墨的手腕，又迅速收回。“死者指甲缝里发现了微量皮肤组织，应该是挣扎时留下的。“
方清坐在角落的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她今天扎了个俏皮的马尾，发梢随着她打字的动作轻轻晃动。“我查了死者近三个月的通讯记录，“她头也不抬地说，“有个号码很可疑，最近一个月频繁联系，但用的是不记名电话卡。“
沈墨眯起眼睛，在白板上写下“江寒“两个字。“音乐学院钢琴系教授，35岁，死者生前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他的。“他的笔尖在名字上重重一点，留下一个黑色的小点。
陈岩靠在门框上，肌肉线条在制服下若隐若现。他接过秦雪递来的咖啡，两人的手指在空中短暂相触。“我查了江寒的背景，“陈岩啜了一口咖啡，“三年前他的妻子在一场车祸中丧生，肇事司机至今没抓到。“
秦雪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冷静而锐利。“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表现，“她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如果凶手是他，这很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沈墨突然转身，黑色风衣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方清，查一下三年前那起车祸的卷宗。“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林夏，跟我去音乐学院走一趟。“
方清的手指顿了一下，抬头时正好对上沈墨的侧脸。她咬了咬下唇，迅速在电脑上调出一个界面。“已经找到了，“她故作轻松地说，“肇事车辆是辆黑色奔驰，车牌号被遮挡，但有个目击者说看到司机戴着白色手套。“
沈墨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林夏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细节，轻声问道：“怎么了？“
“白色手套...“沈墨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死者被发现时，右手被整齐地切除了三根手指，切口非常平整，像是...“
“像是钢琴家的手。“秦雪突然接话，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江寒的妻子是做什么的？“
陈岩迅速翻阅资料。“钢琴调音师，“他抬起头，“而且...她生前最后一场演出用的就是死者现在用的那架三角钢琴。“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沈墨的手表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不是随机作案，“沈墨的声音像是淬了冰，“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仪式性复仇。“
林夏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递过一杯热咖啡。沈墨接过时，注意到杯底贴着一张便签：“别太勉强自己。“字迹工整秀气，是林夏一贯的风格。
方清假装专注于电脑屏幕，余光却一直追随着沈墨的一举一动。她突然敲了下回车键：“我找到了！江寒今天下午三点在学院有场独奏会，曲目是...肖邦的《葬礼进行曲》。“
沈墨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放下咖啡杯，黑色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准备行动，“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记住，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他只是个重要证人。“
陈岩和秦雪交换了一个眼神。秦雪轻声说：“小心他的心理状态，这种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往往会在特定日期...“
“三周年忌日，“沈墨打断她，“就是今天。“
雨下得更大了。沈墨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他的手表指针指向两点三十分，距离独奏会开始还有半小时。某种直觉告诉他，这场音乐会将会是揭开真相的关键。
林夏默默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把黑色长柄伞。“我查了天气预报，“她轻声说，“雨会一直下到晚上。“
沈墨接过伞，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某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方清看着这一幕，咬了咬嘴唇，突然大声说：“我黑进了音乐学院的监控系统！江寒的办公室就在音乐厅后台，我们可以...“
“不，“沈墨摇头，“太冒险了。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秦雪突然开口：“死者的手机呢？“
陈岩拍了拍额头：“在现场发现了，但屏幕被砸碎了，技术科正在尝试恢复数据。“
方清的眼睛亮了起来：“交给我！“她飞快地敲击键盘，“只要主板没坏，我就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只见屏幕上显示出一条已删除的短信：“今晚演出结束后，老地方见。这次一定要让那个声音永远消失。“
发信时间：昨晚九点四十五分。发件人：江寒。
沈墨的手表突然发出轻微的警报声。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变。“我们得走了，“他抓起外套，“音乐会提前开始了。“
雨幕中，警车的红蓝灯光在水洼里破碎又重组。沈墨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林夏坐在副驾驶，悄悄看了他一眼。她知道，那块看似普通的手表其实是特警时期的装备，内置的危险预警系统刚刚一定检测到了什么。
后座上，方清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照出她眼中的担忧。她轻声说：“音乐厅的监控显示...江寒刚刚带着一个大提琴箱进了后台。“
沈墨踩下油门，警车在雨中划出一道水线。手表上的数字不断跳动，倒计时显示：00:14:32。某种直觉告诉他，当这个数字归零时，又一条生命将会消逝在血色琴弦之下。
雨点敲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急促地敲击。沈墨站在音乐学院凶案现场，雨水顺着他的黑色风衣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洼。他的目光扫过那架染血的三角钢琴，琴键上凝固的血迹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死者是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拿着现场勘查报告，齐肩的黑发别着一枚珍珠发卡，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沈墨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头。他的视线停留在钢琴旁那根断裂的琴弦上——那是大提琴的A弦，被凶手残忍地勒进死者的脖颈，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有意思。“沈墨低声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根染血的琴弦，“凶手很懂音乐。“
林夏走到他身边，不动声色地递过一杯热咖啡。沈墨接过时，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她能感觉到他手指的冰凉。“技术科那边有新发现。“她轻声说，“方清在死者的电脑里找到了一些东西。“
正说着，方清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短发因为奔跑而微微翘起，手里举着一个U盘。“老大！重大发现！“她气喘吁吁地说，眼睛却亮得惊人，“死者的电脑里有个加密文件夹，我花了二十分钟才破解开。“
沈墨挑了挑眉。二十分钟破解专业音乐人的加密文件，这速度确实惊人。方清似乎注意到他的表情，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马尾辫跟着轻轻摆动。
“里面有什么？“沈墨问。
“一段录音。“方清把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死者生前最后录制的作品，但听起来...不太对劲。“
电脑扬声器里传出一段钢琴曲，旋律优美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林夏皱起眉头：“这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但中间夹杂着...“
“杂音。“沈墨打断她，眼神突然变得锐利，“那不是普通的杂音，是摩尔斯电码。“
方清惊讶地张大嘴：“老大你怎么...哦对，你以前是特警队的。“她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让我解码看看...“
林夏站在沈墨身侧，悄悄观察着他的侧脸。雨水从他额前的碎发滴落，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下。她注意到他手腕上那块看似普通的手表——那是他从不离身的东西，据说与三年前那场失败行动有关。
“解出来了！“方清突然喊道，“信息是：'下一个是背叛者'。“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看来这不是随机作案。“沈墨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凶手在挑选特定目标。“
林夏翻开死者的资料：“死者生前是学院评委会主席，最近正在处理一起学术不端事件...“她突然停住，抬头看向沈墨，“江寒！那个被取消学位的大提琴手！“
沈墨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他转身走向门口，风衣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方清，查江寒的所有资料。林夏，跟我去会会这位大提琴手。“
方清急忙喊道：“等等！“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我自己调的咖啡，提神用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微微泛红。
沈墨接过保温杯，难得地勾了勾嘴角：“谢了。“他仰头喝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是咖啡还是糖浆？“
“我加了双倍糖和奶油！“方清理直气壮地说，“你总是喝那种苦得要死的黑咖啡，对胃不好！“
林夏站在一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她太了解方清的小心思了——那些“偶遇“，那些“顺手“准备的点心，还有电脑系统总是“恰好“在沈墨需要时出现故障，好让她有机会展示技术。
“走吧。“林夏轻声说，为沈墨撑开伞。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她看着沈墨坚毅的侧脸，心中默默祈祷这次行动不要重蹈三年前的覆辙。
警车驶入雨幕，红色的尾灯在潮湿的街道上拖出一道血色痕迹，宛如那根染血的琴弦，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雨还在下。
沈墨站在音乐学院琴房外的警戒线旁，指尖轻轻敲击着那块特殊的手表表面。表盘上倒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有那双永远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三天了，这起案子就像这场连绵不绝的秋雨，黏腻又令人烦躁。
“队长。“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她今天别着那枚珍珠发卡，在昏暗的走廊里泛着柔和的光。“技术科的报告出来了。“
沈墨接过文件夹，纸张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咖啡香。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准备的——方清那丫头总喜欢在送文件时夹带私货。翻开第一页，现场血迹分析图赫然在目，那些喷溅轨迹像极了某种诡异的乐谱。
“有意思。“沈墨眯起眼睛，“凶手是用琴弦作案？“
林夏点点头，一缕黑发从耳后滑落：“伤口切面非常整齐，凶器应该是某种金属丝。技术科比对后发现，与低音提琴的G弦完全吻合。“
琴房里的钢琴盖半开着，黑白琴键上还留着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沈墨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突然重重按下一个低音。沉闷的声响在空荡的琴房里回荡，像极了死者最后那声闷哼。
“沈队！“陈岩的声音从门口炸响，带着缉毒组特有的那种粗粝感。他大步走进来，作战靴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水痕。“秦博士发现点东西。“
秦雪跟在后面，浅色衬衫的袖口沾了些雨水。她没说话，只是递给沈墨一份档案。翻开第一页，江寒的照片赫然在目——那个被他们锁定的嫌疑人，音乐学院的天才钢琴师。
“心理侧写显示，他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秦雪的声音很轻，却像手术刀般精准，“十五年前那场火灾，他失去了父母和弹钢琴的能力。“
沈墨皱眉。档案里夹着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著名钢琴家江临风夫妇死于别墅火灾，独子重伤。报道的日期正好是十五年前的今天。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瞬间照亮了整个琴房。沈墨的手表表面反射出一道冷光，正好打在钢琴上方那面镜子上。镜中，他似乎看到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见鬼...“陈岩低声咒骂，手已经按在了配枪上。
林夏迅速掏出手机：“方清，调取音乐学院所有监控，重点查琴房附近。“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已经在做了...等等，系统显示琴房的监控十分钟前被黑了。“方清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有人用管理员权限关闭了所有摄像头！“
沈墨猛地转身看向门口。走廊尽头，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正缓步离去，背影修长得像一节低音提琴的琴颈。
“江寒！“沈墨喝道，同时已经冲了出去。陈岩紧随其后，作战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像一连串急促的鼓点。
雨水拍打在脸上，沈墨在追出教学楼的瞬间失去了目标。校园里空无一人，只有雨声在耳边轰鸣。他抬手抹了把脸，突然发现手表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刚才追捕时不知在哪里磕到了。
“该死。“沈墨低声咒骂。这块表是那次失败行动后唯一留下的东西，表面下的编号是搭档的警号。现在它裂了，就像三年前那个雨夜被子弹击穿的防弹玻璃。
林夏撑着伞追上来，珍珠发卡在雨中闪着微光：“方清锁定了他的手机信号，往旧城区方向去了。“
沈墨点点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他突然想起江寒档案里的一个细节——那场夺走他父母生命的火灾，就发生在旧城区的别墅里。
“通知所有人，“沈墨的声音比雨水还冷，“我们去会会这位钢琴师。“
远处传来隐约的钢琴声，弹的正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音符在雨幕中飘荡，像极了琴弦割开皮肉时溅起的血滴。
雨点敲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急促地敲击。沈墨站在审讯室外，透过单向玻璃注视着里面那个消瘦的男人。江寒的双手被铐在桌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一种诡异的优雅姿态，仿佛他才是掌控全局的那个人。
“队长，技术科的报告出来了。“林夏推门进来，发梢还带着雨水的气息。她递过一份文件，指尖微微发凉。“江寒的DNA和现场提取的完全吻合，但...“
沈墨接过文件，眉头微蹙。“但什么？“
“但根据监控显示，案发时他确实在城南的咖啡馆。“林夏的声音很轻，“有至少五个目击证人可以作证。“
沈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表表面。这块表是三年前那次行动后留下的唯一纪念，编号刻在背面，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他在玩什么把戏？“沈墨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审讯室里，江寒突然抬起头，对着单向玻璃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让沈墨的后颈一阵发凉——他仿佛能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的所有人。
“我去会会他。“沈墨推开门，雨水的气息混合着审讯室特有的金属味扑面而来。
江寒的视线随着沈墨的移动而移动，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沈队长，我猜你们已经发现那个小小的矛盾了？“他的声音出奇地温和，像是和老朋友聊天。
沈墨拉开椅子坐下，金属腿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音。“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DNA会出现在死者身上，而你却有不在场证明。“
江寒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出一段旋律。沈墨突然意识到，那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正是第一位死者生前最后演奏的曲子。
“沈队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完美的犯罪吗？“江寒突然问道，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隔壁监控室里，方清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代码和监控画面。“这家伙在耍我们，“她咬着下唇，“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但又都有漏洞。“
陈岩站在她身后，肌肉紧绷得像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秦雪怎么说？“
秦雪正盯着监控画面中江寒的微表情，她的眼神专注得可怕。“他在享受这个过程，“她轻声说，“这不是普通的审讯，他在...表演。“
审讯室内，沈墨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江寒的态度太过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江寒突然前倾身体，手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沈队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所有死者都是音乐学院的？为什么都是在下雨天？为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为什么凶器都是一把特制的小提琴弓？“
沈墨的瞳孔微微收缩。最后这个细节从未对外公布过。
“因为...“江寒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因为三年前那个雨夜，我妹妹就是这样死的。“
监控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方清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一滴汗从她额头滑落。“他在说谎，“她突然说，“我查过了，江寒根本没有妹妹。“
但沈墨的表情变了。三年前那个雨夜，那个失败的缉毒行动，那个被毒贩挟持后坠楼的女孩...时间、地点，全都对得上。
“你是...“沈墨的声音有些发抖。
江寒的笑容扩大了，露出森白的牙齿。“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因为你判断失误而死的女孩，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沈墨感到一阵眩晕，三年前的画面在眼前闪回：雨中模糊的身影，女孩绝望的眼神，还有那声枪响...
“不对，“林夏突然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档案，“江寒，你根本没有妹妹。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江寒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聪明的女孩，“他轻声说，“但你们确定查清楚了吗？“
秦雪快步走进审讯室，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你在模仿三年前那个案子，“她冷静地说，“你知道沈墨的过去，你在利用他的愧疚。“
江寒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精彩！但你们还是没明白最关键的一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我根本不在乎被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他指向沈墨，“想起那个雨夜。“
沈墨的手表突然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那是他心跳加速时才会出现的异常——这块表能监测他的生理状态。
“为什么？“沈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江寒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冷漠。“因为那个女孩，“他一字一顿地说，“是我杀的。“
监控室里，方清的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天啊，“她惊呼，“他在全市的电子屏幕上植入了程序！“
几乎同时，整个华阳市的户外大屏幕、商场电视、甚至部分手机，都开始播放一段模糊的视频：三年前那个雨夜，一个模糊的身影将女孩推下高楼，而镜头最后定格在那人手腕上——一块刻着编号的手表。
沈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那块表...那块表是特警队的标配，而三年前参与行动的除了他，只有...
“陈岩？“秦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陈岩站在门口，脸色惨白。“不是我，“他的声音嘶哑，“那段视频是伪造的。“
江寒的笑容又回来了，这次带着胜利的意味。“游戏才刚刚开始，沈队长。“他轻声说，“你以为这是结束？不，这只是我为你谱写的...前奏曲。“
雨声渐歇，但沈墨知道，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来临。
雨夜的审讯室里，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投下惨白的光。沈墨坐在审讯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表表盘上的编号。那是他三年前行动失败后，搭档送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江寒，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沈墨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对面的年轻人抬起头，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更加病态。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在弹奏一首无声的钢琴曲。
“沈队长，你听过《血色琴弦》吗？“江寒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得像是梦呓，“那是我父亲最后的作品。“
林夏站在单向玻璃后，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她太熟悉沈墨这个状态了——每当遇到棘手的嫌疑人，他总会下意识地摸那块手表。那是他的心魔，也是他的软肋。
“别被他带节奏。“方清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递来一杯热咖啡，“沈队需要这个。“
审讯室内，沈墨接过林夏递进来的咖啡，热气氤氲中他看见江寒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个细节像针一样刺进他的神经——江寒在观察他，就像观察一个实验品。
“说说那晚的事。“沈墨放下咖啡杯，金属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
江寒突然笑了，笑声像是碎玻璃划过琴弦：“那晚？那晚雨下得真大啊，就像我父亲跳楼那天一样。“他的手指突然停下敲击，“沈队长，你知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吗？“
沈墨的瞳孔猛地收缩。三年前那个雨夜，搭档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再次浮现。他感觉手表上的编号在发烫，烫得他手腕生疼。
“你在试探我。“沈墨的声音冷得像冰，但江寒的笑容扩大了。
“不，我在救你。“江寒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那个叫林夏的女警，她看你的眼神...和我母亲看父亲的眼神一模一样。“
单向玻璃后，林夏手中的咖啡杯突然跌落，滚烫的液体溅在她的裤脚上，但她浑然不觉。方清迅速递来纸巾，却被她挥手拒绝。
审讯室内，沈墨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寒：“你以为玩心理游戏就能逃脱制裁？“
“制裁？“江寒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癫狂，“我父亲被那些所谓的音乐家联手陷害时，谁来制裁他们？我母亲精神失常跳楼时，正义在哪？“他突然收敛笑容，眼神变得异常清明，“沈队长，我们是一类人。“
沈墨感到一阵眩晕。江寒的眼睛像两面镜子，照出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那个想要报复、想要以暴制暴的自己。
“够了！“沈墨一拳砸在桌上，震得咖啡杯跳了起来。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秦雪带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
“沈队，我们查到了新线索。“秦雪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像一盆冷水浇在沈墨头上。她将一份病历推到江寒面前：“你根本没有精神分裂，对吗？这一切都是你精心设计的复仇计划。“
江寒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盯着那份病历，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沈墨深吸一口气，感觉理智重新回到身体里。他看向秦雪，后者对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陈岩已经找到了决定性证据。
“江寒，游戏结束了。“沈墨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你父亲确实遭遇了不公，但那些陷害他的人已经受到了法律制裁。而你...“他停顿了一下，“你杀害的那些人，他们大多与你父亲的案子无关。“
江寒的嘴角抽搐着，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惊的空洞。他轻声说：“你知道吗，沈队长？有时候复仇不需要理由...就像你一直戴着那块手表一样。“
沈墨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江寒看穿了他——那块手表不仅是纪念，更是他无法放下的执念。
当江寒被带走时，雨已经停了。沈墨站在走廊的窗前，看着晨光刺破云层。林夏默默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新泡的咖啡。
“他说的不对。“林夏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和江寒不一样。“
沈墨转头看她，发现她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他突然意识到，这块手表戴了三年，而林夏也等了他三年。
“谢谢。“沈墨接过咖啡，第一次主动摘下了那块手表，“我想...是时候放下了。“
走廊尽头，方清看着这一幕，默默收起了准备送出的自制点心。她转身时撞上了陈岩结实的胸膛，后者笑着揉了揉她的短发：“小丫头，有些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
而在档案室里，秦雪正将江寒的案卷归档。她看着窗外升起的太阳，轻声自语：“每个人都有无法愈合的伤痕...但有些人选择用黑暗填补，有些人选择让光照进来。“
沈墨将手表放进抽屉的瞬间，感觉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肩上卸了下来。他知道，这个案子带给他的震撼远未结束，但至少在这一刻，他选择让光照进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雨还在下，像是要把整个华阳市冲刷干净。沈墨站在音乐学院那栋老旧的琴房外，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湿了肩膀上的警徽。他盯着那扇半开的窗户，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像是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
“沈队，狙击手已经就位。“林夏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总是这样，明明害怕得要命，却还要强装镇定。沈墨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搭档倒在自己怀里的场景，胃部一阵绞痛。
“再等等。“他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表上的编号。那是特警队时期的纪念品，也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琴声戛然而止。沈墨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江寒的脸在闪电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那双眼睛里盛满了疯狂和绝望。他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刀刃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沈队长，你终于来了。“江寒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最后一首曲子。“
沈墨的耳机里突然传来方清急促的声音：“沈队！他电脑里有个倒计时程序，还有三分钟就会引爆整栋楼！“技术科的小姑娘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破解不了...“
“陈岩，带人疏散周围群众。“沈墨果断下令，同时拔出了配枪，“秦医生，我需要你分析他的心理状态。“
秦雪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在等一个观众。沈墨，他想和你同归于尽。“
沈墨深吸一口气，雨水灌进他的领口，冰冷刺骨。他想起调查过程中看到的那些照片——江寒的妹妹，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的钢琴系女生，三年前在这栋楼里遭遇了什么。那些被刻意掩盖的真相，那些被权力压下的罪恶。
“我去见他。“沈墨说。
“不行！“林夏几乎是喊出来的，“他手里有刀，而且整栋楼都可能爆炸！“
沈墨转头看向她，雨水模糊了视线，但他知道林夏此刻一定红了眼眶。这个倔强的姑娘，从警校开始就追随着他的脚步，即使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
“相信我。“沈墨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后转身走向琴房。
推开门的那一刻，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江寒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他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染红，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奇地平静。
“你知道吗，沈队长。“江寒轻声说，“我妹妹死的那天，也下着这么大的雨。“
沈墨慢慢走近，枪口始终对准江寒的心脏。“复仇并不能让她安息。“
江寒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沈墨毛骨悚然。“但正义会。“他抬起手，按下了一个琴键。
沈墨的耳机里传来方清的尖叫：“引爆程序启动了！还有三十秒！“
几乎是本能反应，沈墨扑向江寒。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手术刀在混乱中划破了沈墨的手臂。鲜血滴落在钢琴的黑白键上，像是一首未完成的安魂曲。
“为什么？“江寒嘶吼着，“为什么你们当初不查下去？为什么那些畜生可以逍遥法外？“
沈墨死死按住他，手表上的时间显示只剩十五秒。“因为我的错。“他咬着牙说，“但现在，我要纠正这个错误。“
十秒。沈墨拖着江寒往门口移动，后者疯狂挣扎着，指甲在他脸上留下血痕。
五秒。林夏突然出现在门口，她的警服被雨水浸透，手里拿着一个闪着红灯的装置。
“方清说把这个放在主控板上可以停止引爆！“她喊道。
最后一秒。沈墨用尽全力将装置扔向钢琴下方的主控板。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瞬，然后——寂静。
只有雨声还在继续，像是上天为这场闹剧奏响的终曲。
后来在医院里，沈墨才知道那天林夏是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琴房的。方清在监控里看到这一幕时直接晕了过去，被陈岩抱去了医务室。而秦雪则默默地帮所有人做了心理评估，包括她自己。
“你差点又一个人扛下所有。“林夏坐在病床边削苹果，手法娴熟得像是在处理证物，“下次能不能考虑下我们的感受？“
沈墨看着窗外的阳光，第一次觉得雨后的天空如此明亮。“不会有下次了。“他说。
林夏把苹果递给他，指尖微微发抖。“你保证？“
沈墨接过苹果，突然发现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他抬头看向林夏，后者已经红着脸跑出了病房。
手表上的时间指向下午三点，阳光正好。沈墨想，也许有些伤痕终会愈合，就像这座城市经历过的每一场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