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莫大先生

福州城外。

春寒料峭。

“大人，消息打探到了。”

燕回身披大氅站在高处，眺望着远方的福州城，接过属下递来的情报，大致扫了一眼之后又递了回去。

“我就不看了，说来听听。”

“是。

“福威镖局林家的那位少镖头误杀了青城派余沧海的儿子，余沧海打着为儿子报仇的旗号，想借此机会铲除福威镖局，为的就是林家祖传的那本《辟邪剑谱》。

“还有华山派岳不群的女儿和二弟子劳德诺换了副装扮也来了福州城，应该也是为了《辟邪剑谱》。

“属下还查到，这劳德诺其实是嵩山派安插在华山派的卧底。”

“卧底的事岳不群也知道，将计就计罢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风清扬都露头了，这岳不群不好好抱紧这位同门师叔的大腿，还跑到这里来搅和什么？”

“这段时间，《辟邪剑谱》在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或许那岳不群也动心了吧？”

“你们查到《辟邪剑谱》的下落了吗？”

“这…属下请求讯问林震南夫妇，一定能为大人挖出剑谱的消息。”

“不必了，他们一家已经够惨了，咱们只能因势利导，不要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卑职明白。”

“你们进城去帮我取一样东西。

“东西在林家向阳巷的老宅中，顺着一幅达摩像手指的方向，房梁上有一件袈裟，去取出来，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卑职领命！”

“东西找到之后送到衡阳城，福州之事告一段落了，之后你们就各回卫所待命吧。”

“是。”

燕回紧了紧大氅的领子：“这江湖还是不够热闹啊！”

“大礼议”中，他为皇帝正面吸引了文官集团相当一部分火力。

现在他是文官集团的眼中钉、肉中刺，回去为官，暂时是不要想了，至少这几年不可能了。

此次回京，主要就是嘉靖皇帝想安抚一下他这个潜邸心腹，让他不要心急。

为了给他找点事做，就派他来整肃江湖了，静等风头过去。

这种事不好明发昭旨，就给了他一封密旨，许他调用当地的人手。

按理说，这封密旨的权限非常大，当地州府都得听他调令。

但是让他整顿江湖，就是希望他躲着点那些文官，他哪能还往上凑？

所以实际上，他能调用的也就只有当地的厂卫势力。

燕回把人都遣回去之后，只身一人往衡阳城赶去了。

林家已经出事了，下一个剧情点就是“金盆洗手大会”了。

眼下时局不容他回京，那就只好在江湖上耍耍了。

当然了，燕回自己也不太想回京。

当初选择抱紧朱厚熜的大腿，本就是看上他将来要登基，能给他前期发育提供助力。

现在借着朝廷的威势，得了武当心法，学了“独孤九剑”，笑傲世界的高深武学基本都已经到手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好好看看这座江湖，吃吃瓜，看看戏才是正理。

好不容易穿了回古代，还是武侠世界，武功盖世，仗剑逍遥，红颜知己，倜傥风流才是我辈之所求。

哥们儿不想在朝堂勾心斗角，只想混江湖。

但退下来也是要讲策略的，就这样直愣愣地跟皇上说“不干了”，那是纯种煞笔。

他得罪了文官集团，要是没有了皇帝撑腰，那些文官马上就会上来把他生吞活剥了。

到那时，他要面对的就是整个大明朝廷。

此事，还得徐徐图之。

燕回脱下了大氅，也没有骑马，跟个普通江湖客一样，拎着一柄长剑一路走走停停。

他还挺喜欢这种轻衣仗剑走天涯的感觉，主要是自己武功高强，遇到什么人都不怕，看见热闹还能往前凑。

这一日，燕回正坐在客栈中喝茶，听着周围的人酒后谈天说地。

这里离衡阳城不过百十来里了，半天也就到了，他索性就在这儿歇歇脚。

客栈里进来一个拉二胡的老者，青色长衫洗得发白，身材瘦长面容枯槁。

燕回瞧了一眼，就对他的身份有了猜测。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南岳衡山掌门莫大先生。

莫大在江湖上有个“潇湘夜雨”的称号，人们称他“琴中藏剑，剑发琴音”，燕回当然没听出这么多东西，只是觉得各项特征很符合，这里又是潇湘地界。

至于猜错了？猜错了就猜错了呗。

锦衣卫最擅长的就是“莫须有”，先假设你是，然后审了就有证据证明你是了。

这就导致有很大的可能屈打成招。

他作为一个在法治社会生活过的人，对这种作风还是看不太习惯的。

但在锦衣卫呆久了，行事作风也变得霸道起来，虽然不干屈打成招的事，但也已经习惯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那位疑似莫大先生的老者并未停留，直接向着燕回这边而来。

“小友，不知可否拼坐一起？”

燕回看了看周围，还有许多空座。

‘还真是冲着我来的！’

“不行！”

似乎没想到对方回答得丝毫不留情面，老者笑了笑，坐在了隔壁无人的那一桌。

“小友此去可是参加衡山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

“我这种无名之辈哪有资格被刘三爷所邀，不过此去正好顺路，这样的大场面要是能见识一番那就最好了。”

“小友若是想去，我可为你引见。”

燕回抬头看向他，不置可否。

‘怎么就冲着我来了呢？

‘莫不是我露了相？’

燕回出门之前还专门研究过如何装作一个不会武功或者武功低微的样子，可以说，只要他不主动显露，对面眼中的他应该是个不怎么会武功的才是。

更别说他这个年轻的外表还极具欺骗性，因为正常人在他这个年纪怎么也不会有他这份内力。

至于原因，燕回自己也不清楚，可能这就是穿越的福利吧。

他现在论功力，那是和武林中那些大派掌门人一个级别的；论招式，“独孤九剑”号称破尽天下武功，虽然现在的燕回还不能真正做到，但也不是一般人能碰瓷的。

所以现在的他，放在武林中是第一流的好手，就这样他都觉得自己谦虚了。

等他“独孤九剑”再练个几年，这天底下除了东方不败没人再是他的对手。

哦，可能还有那个教他剑法的老头。

可越是这样被看出来了，就越说明眼前这老者不一般。

原著思过崖秘洞那一波乱战，瞎眼的左冷禅栽了，练了辟邪的林妹妹也栽了，后期大成的令狐冲都差点栽了，莫大却苟到了最后。

纵观全书，这位就没露过底。

当年一开始看书的时候，看他杀个费斌都要偷袭，觉得他不过如此。

嵩山输给岳灵珊更是一生的黑点。

后来想想，衡山剑法本就以千变万化著称，跟他这老银币的气质倒是极为相配。

再说了，别拿前期领盒饭的不当高手，费斌其实还挺强的，正面拿下“大嵩阳手”，只怕左冷禅都要费一番功夫。

而那时刘正风失了正道人心，他身为掌门人，不能让人知道他插手了此事，只能速杀费斌，偷袭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

至于输给岳灵珊，谁知道这老东西放了多少水？

看别的掌门都输了，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也该输？

可能他的武功相比于左冷禅等人不算突出，但心机是绝对的深不可测。

他此时来找我，只怕是想利用我帮他师弟破局。

呵呵，哥们我只负责吃瓜，可不下场。

二人互望一眼，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