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引蛇出洞

云曈踏出乾清宫时,寒风裹着雪粒扑面而来,瞬间将殿内的暖意驱散殆尽。

她望着漫天飞雪,重瞳里映着宫墙上斑驳的树影,口中喃喃自语:

“萧砚亭和裴礼唱的这出戏……陈浩泽、罗梓坤……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脚步声由远及近,青黛和紫鹃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青黛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髻,担忧道:

“夫人,您怎么走得这般急?夜里风大,仔细着了凉。”

紫鹃则眼尖地瞥见云曈微皱的眉头,试探着问:

“方才殿内那么热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云曈并未停下脚步,广袖扫过廊下悬挂的宫灯,在雪地上投下晃动的暗影。

“没事,不过是看了一场好戏。”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冷意,“一场连我都被蒙在鼓里的好戏。”

青黛和紫鹃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她们跟着云曈这些日子,早已习惯王妃行事莫测,但今夜宴会上暗潮涌动的气氛,还有萧砚亭反常的举动,都让她们隐隐不安。

紫鹃咬了咬唇,轻声道:“夫人若有心事,说与我们听听也好……”

“有些事,你们知道得越少越好。”

云曈停在长廊转角处,望着远处摇曳的宫灯,忽然轻笑出声,“就像这宫里的雪,看着洁白无瑕,实则每一片都藏着腌臜。”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月白裙裾扫过积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青黛和紫鹃不再追问,只是默默跟在身后。

寒风卷起她们的披风,也卷走了云曈未尽的话语。

穿过几道宫门,行至福言殿的寝殿时,云曈忽然驻足,回头看了看两人:

“你们回去吧,今夜的事,不必再提。”

“可是夫人……”

青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云曈抬手打断。

“我乏了。”

云曈推开寝殿的门,暖香扑面而来,却驱不散她眼底的寒意。

她头也不回地踏入殿内,厚重的雕花木门缓缓合上,将漫天风雪和两人担忧的目光一并隔绝在外。

殿内烛火明明灭灭,云曈却没有点灯。

她走到妆台前坐下,望着铜镜中模糊的倒影,伸手摸向腰间的云纹玉佩。

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几分,方才宴会上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回放。

萧砚亭刻意的争抢、裴礼反常的坚持、罗梓坤真诚的目光,还有那个陈浩泽……这些碎片如同乱麻,缠绕在她心头。

她轻叹一声,吹灭了妆台上的残烛。

黑暗中,唯有窗外的雪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清冷的光影。

云曈握紧医书,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陷入睡意。

……

清晨,雪停后的福言殿。

寝殿内的炭火烧得正旺,萧炎亭斜倚在暖阁软榻上,指尖拨弄着鎏金香炉的香灰,沈断垂手立在一旁,暗卫令牌在袖中若隐若现。

云曈倚着炕几翻看策论,青黛与紫鹃正跪坐在地上整理药材,殿内弥漫着沉水香与艾草混合的气息。

忽听得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圣旨到——”

青黛把手中的药罐放在地上,紫鹃连忙起身整理云曈的裙裾。

云曈指尖轻轻按住策论边缘,目光与萧砚亭相撞。

萧砚亭挑眉看了云曈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依旧闲适地拨弄着香炉。

宣旨太监捧着明黄圣旨踏入,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萧砚亭身上。

他弯腰行礼时,袖口露出的青色刺青在烛火下一闪而过。

那是暗察司“水蛇”分队的标记,云曈昨夜刚在《暗卫名录》上见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监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刺破暖意,“晏王妃云氏,擅辨毒理、医术精湛,着即日前往太医署协理事务,钦此!”

云曈跪地接旨时,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太医院协理之职看似恩宠,实则是将她推入风口浪尖。

春闱庆功宴两度毒案,皇上不可能真的认为她“失职”,这道旨意分明是要她彻查毒源,却又用“协理”之名限制权限。

她抬眼时,目光扫过萧砚亭,却见他闲适地拨弄香炉。

“有劳公公。”

云曈起身时,故意将圣旨展开半幅,明黄锦缎上的朱砂御笔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不知陛下何时催我赴任?”

“回王妃,即刻便要交割印信。”

太监垂眸时,余光瞥向萧砚亭,“晏王殿下在此,奴才正好复命,陛下说,望王爷多多照拂太医署事务。”

云曈注意到萧砚亭指尖的动作顿了顿,香炉中的香灰被拨出一道细痕。

她忽然轻笑出声,惊得青黛抬头望来:

“陛下与王爷果然君臣一心,连本宫的差事都要劳烦王爷照拂。”

她特意加重“照拂”二字,尾音带着几分讥讽。

太监垂眸退下,萧砚亭忽然开口:“沈断,送公公去偏殿喝杯茶。”

青黛与紫鹃对视一眼,便随即离开。

待殿内只剩两人,萧砚亭忽然轻笑:

“皇帝这招玩得妙啊。”

他起身时,蟒袍带起的风卷得药香四溢,“皇帝这是要把你塞进太医署查毒,又怕你势单力薄,索性让本王明着插手。”

“方才那太监是暗察司的人,宫内是暗察司‘毒蟒’分队叛徒,三个月前投靠丞相府。”

萧砚亭开口道。

“我知道……啊?”

云曈打断他,却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暗察司“水蛇”分队的吗?怎么成叛徒了,我昨夜在《暗卫名录》上见过。”

萧砚亭低笑出声,伸手替她整理发间玉簪:“看来本王的王妃,比想象中更让人惊喜。”

云曈拍开他的手,将银针插入袖口暗袋:

“少来这套。你早就想让我进太医署不是吗?”

他起身走到云曈身边,袖中滑出一枚刻着“雪”字的铜哨,“沈断会去暗察司调‘雪狐’小队,保护夫人。”

他再抬手抛来一枚铜哨,哨身刻着雪狐纹路,“雪狐小队归你调遣,遇事吹哨。”

云曈挑眉,目光映出他眼中的锐意:“所以昨夜你与裴礼争陈浩泽,是故意引杨偌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