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县衙收赃发大财

陈子履不顾体统,亲自动手打人,令人感觉既蛮横,又鲁莽。

在场目睹之人,均被这股威势所震慑,谁也不敢动一下。

大家都觉得,这样残暴的一个县官,是万万不能惹的。

否则,那些衙役真敢打人,乃至杀人。

自己只是小角色,何苦为高老爷拼命呢。

就这样,码头近百人很快被拿下。船上的米行伙计、船工、纤夫,亦通通扣押。

陈子履大步走入账房,找出流水账册,快速翻了一遍。

不出所料,樟竹村果然是高家囤积粮食,转手外销的地方。

几个粮仓内,存了七千多石大米,比县常平仓还多一倍。

按前几天的行情,价值五千余两。

若论卖给广东米商,则还要再翻一倍,高达上万两。

既撕破了脸皮,陈子履也不再和对方客气。

等嫌犯通通拿下,便让甘宗耀拉上封条,以赃物之名,将所有存粮全部没官。

高管家在一旁看傻了眼。

一万多两的粮食啊,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没官了?

抢劫咩?

“陈老爷,这……这如何使得?”

“怎么不使得?这是赃物,理应没官。”

陈子履对着地上的高管家,掰着手指,细细算了起来:“非但赃物没官,本县还要追缴欠账。每石逃税30文,一年就逃三百两。高运良当了二十多年举人,逃多少税了?”

高管家在脑中飞快算了一遍。

好家伙,刚抢了几千石大米,还要追罚几千两税银?

比阉党还凶呀?

事到如今,高管家总算想通了,新知县就是冲着破家灭门来的,一点情面都不会给了。

于是把心一横,露出轻蔑之色。

“陈知县,莫怪小人不提醒你,得罪了我家老爷,哼哼,你没有好下场。”

“是吗?本县倒要看看,是什么下场……来人,先打三十大板,杀杀他的锐气,再扔到偏厢看押。”

陈子履就坐在仓库门口,一面来回翻看账本,一面盯着苦力们继续搬运粮食。

装好一艘,便签字画押盖印。

然后让三个捕快上船押运,先到南门码头,再卸往常平仓。

期间,又对甘宗毅发出暗示,这回县衙总算有点余粮了。前几年欠向武所的粮饷,可以补上一部分。

甘宗毅大喜过望,直呼这趟没白来。

要知道,朝廷年年欠饷,县里亦不足额调拨,向武所都快穷死了。

千户、百户等武官还好一些,下面的普通军户,是真的连饭都吃不上。沦为乞丐者,鬻儿卖女者,典妻过活者,数不胜数。

甘宗毅只是区区试百户,手里也挤不出多少,只能看着干瞪眼。

如果县衙能补上部分欠饷,今年就好过了。

想到这里,他干活愈发卖力,招呼手下士兵,一定要打扫干净仓库,连一粒米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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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就过,就在接近黄昏,第二船快装满的时候,甘宗耀神色匆匆走来。

“堂尊,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

“高员外带人来了,快到村口了。”

“怕他个鸟,”陈子履扬了扬手中的账本,“本县还想找他呢,他送上门正好。”

甘宗耀满脸苦涩:“他带着兵来的。”

陈子履脸色一沉,知道正主来了。

自己身为知县,都不能给卫所直接下命令。只能以剿匪为名,请求武官帮忙。

高运良无官无职,根本不敢调兵,哪怕偷偷的,也绝不可能——这是谋反之罪。

能带兵来者,唯有一人而已。

“来了也好。”

陈子履轻轻将账本盖上,正了正衣冠,对着大院门口站好。

不久,二十几个身穿甲胄的精兵涌向码头,涌入大院。

口中发出大呼,左江道衙门办差,所有人不许动。

甘宗毅听到“左江道”三个字,顿时全身大汗淋漓,带着手下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左江兵巡道,正是向武千户所的顶头衙门,管着浔州等三个府的所有卫所。

而那些身穿甲胄的精兵,正是黄中色麾下标兵,正经的朝廷精锐。

陈子履不为所动,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所有事发生。

不久,三个文人骑着马缓缓而入,其中一个是高运良,一个是刘靖之。

为首那人,长着一张国字脸,眉目间不怒自威。

看起来,正是广西按察司佥事,左江兵巡道,黄中色。

一个侍卫指着陈子履,大声喝道:“你是何人,还不参见黄兵巡。”

“卑职贵县知县陈子履,见过黄兵巡。”

陈子履拱手作揖,以下官礼参见,脸上却没有惊惧谄媚之色,就好像平常一般。

黄中色翻身下马,盯着看了一会儿。

忽然,他指着那堆卫所兵,大声喝道:“打!”

几个侍卫闻声而动,祭出长长的马鞭,朝着甘宗毅等人,劈头盖脸抽去。

一时间,院内惨叫连连,似乎正应了高管家那句话:得罪高员外,没有好下场。

陈子履依旧不为所动,因为兵巡道教训卫所兵,正是职权所在。不管对方有没有道理,他都无权干涉。

只好在心里默默数着哀嚎声:

“一鞭,两鞭,三鞭……高运良你等着,老子迟早加倍奉还……”

不知过了多久,甘宗毅等人后背皮开肉绽,哀嚎亦渐渐弱了下去,黄中色才抬起了手。

“你就是陈子履?”

“卑职是。”

“你私自调兵,好大的胆子。”

“卑职不知黄兵巡所指。”

“放肆,”一个侍卫大声呵斥,“竟敢对上官无礼。”

陈子履拿起手中的账本,眼神毫不避让:“卑职侦知,这里有人私贩粮米,偷逃商税,才从卫所借兵逮捕。此举合乎朝廷法度,请问黄兵巡,卑职何错之有?”

黄中色早就看出陈子履不是凡人,却没想到,竟如此有种。眼见满院的哀嚎,连脸色都不变一下。

听到“偷逃商税”四个字,他皱了皱眉头:“呈上来。”

陈子履问道:“敢问黄兵巡,以什么身份,拿这本账册。若以按察佥事的身份,监察办案,卑职不敢不交。若是嫌犯朋友的身份,恕本县不敢从命。”

黄中色不禁愣在当场,良久之后,忽然仰天大笑。

“好!很好!你陈子履,到底仗的是谁的势,竟敢如此跋扈?”

“回禀黄兵巡,卑职所倚仗,乃大明律例,朝廷法度,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