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铁城飘着三月末的桃花雪,凌沧赤着上身将炽红的剑胚浸入冰泉。雾气蒸腾间,祖祠方向突然传来九声钟鸣——祭祖大典要开始了。
“少主,宗主让您带着新铸的七星剑去祖祠。“老仆颤抖着捧来玄色礼袍,凌沧注意到他指甲缝里沾着暗红碎屑。当指尖触到礼袍内衬时,某种粘腻的触感让他心头微颤。
祖祠前的青铜鼎吞吐着异香,十二柄历代家主佩剑在祭台上摆出星斗阵。凌镇岳接过儿子呈上的剑时,剑身突然迸出七点寒芒,正北方的初代家主佩剑竟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观礼人群中,来自北境的商队首领陈掌柜眯起眼睛。他腰间玉佩闪过妖异的紫光,十七只血羽燕从袖中悄然飞出。当第一片雪花落在凌沧肩头时,那些燕子突然炸成血雾。
“天降祥瑞!“陈掌柜突然高喊,混着血雾的雪片落在祭台上。凌沧看到父亲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祭酒泼洒处竟腐蚀出骷髅图案。观礼的镇西将军突然拔剑指向星空:“贪狼星现!凌家这是要...“
话音未落,将军的喉咙已被父亲掷出的剑鞘洞穿。凌沧这才发现,那些沾染血雪的宾客,眼白都变成了蛛网状的黑纹。
子时的铸铁城飘起红雾,凌沧握着断剑在回廊狂奔。那些白日里道贺的宾客,此刻正撕咬着护院的尸体。他亲眼看见陈掌柜的皮肤裂开,钻出三头六臂的修罗恶鬼。
祖祠地下密室里,凌镇岳将半截染血的龙骨按进儿子脊椎。墙壁上的先祖画像突然开口:“三皇子的噬魂蛊已发作,带沧儿走水路...“画像话音未落,整面墙被紫色火焰吞噬。
凌沧被父亲推入密道时,瞥见母亲留下的翡翠玉佩正在祭台上悬浮,玉佩中心浮现出本该在皇陵的螭纹。密道关闭的瞬间,他听见父亲最后的嘶吼:“记住,铸剑师的命火在剑刃上!“
凌沧从排污口跌入寒江时,后背的龙骨发出灼目青光。他在湍流中抓住半截浮木,却发现木头上刻着陈掌柜商船的徽记。上游突然传来雷鸣,十八具缠着金线的浮尸顺流而下,每具尸体额间都插着凌家特制的降魔钉。
当紫衣修士踩着浮尸逼近时,凌沧的脊椎突然剧痛。他本能地挥出断剑,剑锋竟吞吐出三丈毒芒。修士惊退时面具脱落,露出的面容让凌沧如坠冰窟——竟是三年前病逝的铸剑堂大总管!
凌沧在腐臭中醒来时,铁链正将他拖向沸腾的墨绿色药池。黑暗中响起沙哑的声音:“蚀骨剑体?有意思...“独眼老药奴突然抓住他后背的龙骨,池中毒液瞬间凝成剑形。
牢笼外传来看守的惨叫,凌沧听见陈掌柜的声音在说:“把这批药奴送给七煞谷前,先把他们的...“话音戛然而止,老药奴塞给他半枚带血的玉珏,上面赫然刻着本该在密道里毁灭的螭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