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怡春院的笑话

赵松从严阁老府里出来，天已经黑了。

他立刻与周治中、苏通判会面。

等马车停下时，他才发现见面的地方是怡春院。

“怎么会在这里？”

小厮说道：“周大人派人来说的地方就是这。”

“大人，是否上去？”

既然来了那便上去，不管如何都是要和陈晗见面的。

等见了面直接奚落他一番，让陈晗知道顺天府头上这片天是小阁老的天，不是他陈晗的天。

“走，上去。”

贵客通道的龟公早就认出府丞大人了，见对方想要上去，他才上前来伺候。

“大人里面请，周大人、苏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龟公说道。

“府尹陈大人也在？”赵松大声问。

目的就是让附近的人知道，是府尹陈晗带大家到怡春院来狎妓。

他就是为了坏陈晗的名声。

“陈大人也到了，还叫了好几个姑娘伺候。”龟公笑道。

赵松昂起头，傲慢地跟随龟公上去，见雅阁外站着不少人，拦下别有心思的人，保持雅阁的隐秘，他放心了许多。

进了雅阁再往里走十几步，才入厢房。

赵松没有进去，而是命人去将周髯出来。

周髯快步出来，见到了赵松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赵兄你总算来了。”

赵松维持着清官的模样，问：“里面怎么样了？”

“一言难尽啊。”周髯特意说道，“厢房中间吊着一块令牌，黄铜龙纹令牌，这可是御林军见到了都要让路的令牌。”

赵松的脸色不再轻松，心被吊起了一分。

“可查过真假？”

“苏通判找人去查了，虽然没有看到宫廷的记录，但东厂传来消息很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陈晗就有越过内阁直接呈报陛下的权利，那些奏折根本不用经过小阁老。”

赵松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没出大事，小阁老会保他；一旦出了通天的大事，小阁老怕也是会像对待吴心经一般对待他。

陈晗今日上任，他没有去迎接。

治中、通判等人来见陈晗，而他又拖延一番再来。

在陈晗的心中一定留下了坏印象，假若陈晗在皇上跟前参他一本，那他这个乌纱帽就得脱下。

脱下乌纱帽还是小事，祸及家族就是大事。

不能再等了，赵松立刻拉起笑脸进去。

厢房里有两三个女子奏曲，有三四个女子跳舞，又要花魁坐在陈晗边上喂酒夹菜。

圆桌上陈晗坐主位，苏通判等人分坐左右，端着酒杯哄陈大人开心。

“各位同仁好。”赵松带着笑容走进去。

路过那令牌的时候，赵松只看了一眼，就目视前方。

“府尹大人恕罪，下官刚从大兴县过来，那边的春耕受到了降雪的影响，正努力推种大人寻获的祥瑞玉米。”

赵松一面说一面卑躬屈膝拱手认错。

“下官来晚了，自罚三杯。”

这赵松与走进怡春院的傲慢截然相反，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立刻有人将没用过的酒杯送过来，赵松拿起酒壶倒酒，一杯又一杯。

陈晗放下酒杯，看向跳舞的美人。

赵松自罚三杯，端起第四杯酒，“大人一心为民，年初就为百姓祈下大雪。

大人见不得京都百姓受吴心经欺压，要还京都一个青天。

在下十分敬佩大人的一心为民，在下敬大人一杯。”

陈晗勾秋菊的脸过来，手指在秋菊的脸上滑过，“我看你就别叫秋菊了，直接叫秋香。”

秋菊是个脸型寡淡的女子，自带一股女子的高贵，

秋菊说道：“唐伯虎的秋香可是个良籍，奴家一个贱籍当不得这好名字。”

陈晗揽着她，捏一下她下巴，“哎，你只要将本官伺候好了，良籍也不过是一张纸的事。”

陈晗只顾着与秋菊调情，像是不知道赵松敬酒。

酒桌陷入了该死的沉寂，赵松的处境十分尴尬。

赵松的内心波涛汹涌，他万分恼怒，恨陈晗在众人面前落他面子。

他好歹也是府衙的二把手，岂容陈晗这般奚落。

周髯谄笑道：“大人息怒，赵大人也是为了替陛下办事，为了春耕才来晚了。”

“不如这次先放过他，等下次再让赵大人设宴赔罪。”

陈晗这才正式看向赵松，脸上有一颗痣，痣上有两根毛的赵松。

笑着的陈晗脸色冷了下去，忽而变得严肃了起来。

众人心中担忧，如果陈大人现场发作，他们该帮谁？他们该怎么说才不惹怒陈晗？

转而陈晗又笑了。

诸多大人摸不着头脑，陈大人这是怎么了？

他们看不透陈晗。

“看把你们吓的，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陈晗拿起酒杯碰了碰酒水，这就算他喝下了赵松的敬酒。

赵松强装笑，“大人辛苦了。”说完坐了下去。

众人往后挪一个位置，给赵松腾出空位。

“这顿算我请。”赵松又说道，“今日不算，等明日本官在状元楼摆上三桌，给大人接风洗尘。”

“那就辛苦赵大人了。”陈晗答应了。

陈大人答应了，说明他给了机会让大家缓和关系。

只要能给机会，就什么都好说。

赵松等人松了一口气，“大人吃着。”

赵松叫龟公，“叫你们十二花魁过来，给大人助兴。”

龟公十分为难，怡春院招待的贵客太多了，十二花魁不能只在一个厢房伺候。

赵松怒骂龟公，“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

这位是顺天府府尹，位同封疆大臣，快去叫老鸨来。”

陈晗拦下赵松。

陈晗抱起一旁的秋菊，“你们玩着，我就不奉陪了。”

他抱着秋菊往左侧的厢房去，这是要办事去了。

赵松又是一阵尴尬，内心将陈晗怒骂千百遍。

周髯起来拍拍衣服，说道：“陈大人忙活，我们就别等了，大家都散了吧。”

“散了吧，今晚也差不多了。”苏通判说道。

诸多同僚起身，对赵松拱手告辞离开。

陈晗落他面子，同僚看他笑话，赵松气不过来抄起酒杯狠狠往地上砸去。

“他妈的。”

赵松想要掀翻桌子，但又怕内间的陈晗听到，甩了袍子离开。

龟公立刻跟过去，“大人，大人，您还没结账呢。”

“谁点的姑娘谁结账。”

龟公讪笑道：“大人您亲口说今晚您请啊。”

赵松愤怒到了极点，指着龟公的脸咒骂，“你他妈的是谁啊，这种事也敢拿到老子面前说。

你是￥#@****……”

赵松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好了一些。

他拿过龟公手中的账子，查看上面的账目：包了个花魁，点了十二个姑娘，喝了一坛陈年花雕……

赵松越往下越皱眉，“为什么会这么多？这两桌是怎么一回事？”

龟公说道：“陈大人带来了他们钦天监的同僚，这两花厅消费的账单挂在这厢房里。”

赵松不想付，但又不敢不付账。

白白多出五百两银子，赵松吃了个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