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崩塌的轰鸣声中，苏玉娇被萧烬用最后内力推出裂隙。再睁眼时，满室苦涩药香混着血腥气，菱花窗外飘着细雪，鎏金暖炉里炭火噼啪炸开几颗火星。
“姑娘莫动。“青衣药童按住她手腕金铃，“王爷心脉冻伤，此刻正在冰室疗毒。“
苏玉娇挣开束缚扑向药柜，琉璃盏里泡着的离魂草泛着幽蓝。她忽然记起十二岁偷溜进萧烬寝殿，撞见他蜷在冰榻上呕血的场景——那时他骗她说吃多了山楂糕，却悄悄藏起染血的帕子。
暗门轰然洞开，寒气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萧烬半倚玄冰榻，心口插着七根金针，霜雪覆满眉睫。苏玉娇触到他腕脉的刹那，指尖金纹突然灼亮，冰层竟开始消融。
“不要命了？“萧烬甩开她的手，喉间溢出的血沫在冰面绽成红梅，“锁魂散的毒未清，还敢碰寒玉功......“
话未说完，苏玉娇突然解开衣襟。心口金纹如活物游动，在冰室幽光里映出龙形。她咬破指尖按在他唇上：“十二岁那年我就发现，我的血能暖你的毒。“
萧烬瞳孔骤缩，腕间佛珠突然崩断。十八颗檀木珠滚落冰面，每颗内芯都嵌着金箔，拼起来竟是漠北王庭的密令图腾！
“王爷！“侍卫撞开药庐的门，“苏尚书带着漠北使团围山，说要迎回昭阳公主......“
药柜突然翻转，露出满墙机括图纸。苏玉娇望着最中央那幅寒玉棺构造图，突然轻笑：“父亲当年教我机关术，原来是为今日。“她指尖拂过图纸边缘的批注，字迹竟与萧烬的一模一样。
萧烬暴起掐住她脖颈，眼底血丝狰狞：“苏玉娇，你以为这些把戏能动摇我？“掌心触及她跳动的金纹，力道却骤然放轻，“五年前你父亲用你的命要挟时，我就该把这座山炸平。“
窗外忽有箭雨破空，苏玉娇被萧烬卷入药池。猩红药汤浸透纱衣，她惊觉池底铺满石榴纹玉砖——每块都刻着生辰祝词，最早那块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正是她及笄那年的日期。
“抱紧。“萧烬撕开绷带缠住两人手腕，金纹与冰裂纹相触的刹那，整座药池开始旋转。苏玉娇在眩晕中瞥见池壁暗格里堆满糖盒，全是她这些年爱吃的松子糖。
地面突然塌陷，他们坠入温泉密道。萧烬后背撞上尖石时，苏玉娇听见他闷哼：“娇娇的腰......比以前细了......“
“王爷这时候还要戏弄人？“她摸到他后腰渗血的绷带，指尖却触到凹凸的烙痕——那是漠北死士的狼头印，边缘结着新痂，分明是近日才烫的。
暗河尽头传来人声，苏玉娇被推进石缝。她看着萧烬持剑迎战数十暗卫，剑锋挑起的血珠溅在石壁星图上，竟与佛珠投影的分毫不差。
“阿烬小心！“
苏玉娇扑出去时，袖中药杵正中毒卫咽喉。萧烬反手将她箍在怀中，剑尖挑开刺客面巾——那人眉心赫然烙着苏府暗卫的鹰徽！
“好一场父女情深。“萧烬笑着咳血，将苏玉娇指尖含进口中舔去毒血，“苏大人连贴身暗卫都舍得，看来龙脉钥匙果然在娇娇心里。“
苏玉娇突然夺过剑刺向心口，却在最后一寸被佛珠缠住。萧烬赤目欲裂：“你疯了！“
“我没疯。“她扯开衣襟露出完整龙纹，“父亲要的是活体钥匙，王爷要的是前朝秘宝，不如我自己......“
后颈骤痛，萧烬的银针泛着幽蓝。苏玉娇跌进他颤抖的怀抱，听见破碎的哽咽混着血腥气：“我要的......从始至终......“
石壁轰塌声吞没未尽的话语。苏玉娇在昏迷前攥住刺客怀中的半块玉珏，那上面沾着的胭脂香，竟与三年前世子送她的生辰礼一模一样。
***
药庐深处，烛泪堆成红珊瑚。苏玉娇醒来时，腕上金铃换成药玉镯，萧烬正在窗前剥松子糖。晨光给他苍白的侧脸镀上金边，恍惚仍是旧年竹马绕床弄青梅的光景。
“王爷的演技，比西市戏班子还差。“她突然开口，“漠北暗桩每月初三在护城河放灯，你次次亲自去盯，其实是为了买我爱的糖炒栗子吧？“
萧烬指尖松子糖碎成齑粉。
窗外忽有白鸽坠落，爪间绑着的密信浸满血。苏玉娇展信轻笑：“父亲说今夜子时，要拿你的命换解药。“她突然将药玉镯砸向暖炉，“可惜这锁魂散......“
“我三日前就解了。“
满地碎玉中，萧烬腕间冰裂纹寸寸消退。他擒住苏玉娇手腕按在胸口，那里跳动着鲜活的热度：“娇娇可知，锁魂散真正的解药......“
唇齿间渡来的松子糖混着血腥气，苏玉娇在窒息般的吻中摸到他心口旧疤。记忆如烟花炸开——
十年前上元夜，少年将偷藏的松子糖喂给哭鼻子的她：“娇娇不哭，阿烬把全城的糖都抢来给你。“
原来有些谎，说着说着就疼进了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