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窗上的裂痕蜿蜒如蛛网，苏玉娇被萧烬的血浸透半边衣袖。璇玑阁密室的夜明珠映着他苍白的面容，心口金纹与她的血脉共鸣般灼烧，烫得她指尖发颤。
“王爷当真以为挟持小女便能成事？“苏尚书的冷笑穿透机关墙，“这丫头不过是本官从乱葬岗捡来的弃婴......“
萧烬突然捏碎腰间玉珏，密室穹顶应声落下玄铁栅栏。他将苏玉娇按在铺满软垫的鎏金榻上，染血的手指挑开她衣襟：“苏大人不妨再说一遍，当年是谁亲手将襁褓中的娇娇，送进前朝余孽的火刑场？“
苏玉娇的脊背撞上暗格机关，雕花床柱突然弹出五层药屉。最上层青玉盒里躺着半枚带血的乳牙，正是她七岁那年磕在青石阶上遗失的——盒底压着的生辰帖墨迹斑驳，竟写着前朝公主的封号！
“不可能......“她扯断颈间玉坠，龙脉金纹却越发炽烈。记忆如潮水翻涌——五岁那年父亲书房里诡异的祭坛，十岁生辰时闯入闺房的蒙面刺客，还有总在月圆夜出现在她窗下的白虎......
萧烬的唇贴上她心口金纹，寒毒发作的冷意激得她战栗：“当年国师剖开三百婴孩心脉才找到真正的皇室遗孤，你以为苏慎之为何独独留你性命？“
密室突然剧烈震颤，东南角的青铜鼎自行转动。苏玉娇瞥见鼎身铭文与自己腰间玉坠花纹重合，鼎内沸腾的药汤里浮沉着焦黑的竹片——正是她那支被烧毁的紫竹笛！
“娇娇可知这药泉为何泛金？“萧烬扯开绷带，露出心口溃烂的伤口，“你及笄那年我闯宫盗药，被三千禁军围在太医院。那时你送的竹笛沾了血，倒养出能续命的离魂蛊。“
地面传来爆破声，密室砖石簌簌坠落。苏玉娇忽然被萧烬推进青铜鼎后的暗道，他腕间佛珠缠上她脚踝：“往左第三块砖刻着石榴纹，那是你......“
“逆贼受死！“苏尚书破墙而入的瞬间，苏玉娇按下了机关。
暗道闭合的刹那，她看见父亲袖中寒光——那柄镶着漠北狼图腾的匕首，与三年前刺伤她的刺客武器一模一样。
***
地下水道弥漫着血腥气，苏玉娇腕间佛珠突然发烫。十八颗檀木珠逐一亮起微光，竟在石壁上投射出星图。她踉跄着摸到刻有白虎纹的铜门，门环上挂着的金铃铛与五年前小白虎颈间之物如出一辙。
“姑娘小心！“
斜刺里突然冲出个跛脚老仆，挥杖打落暗处射来的毒针。苏玉娇认出这是苏府旧仆陈伯，十年前因救她跌落马背废了腿。
“快走......“陈伯从怀中掏出半块焦黑的虎符，“王爷在地宫等您......“
话音未落，弩箭穿透他咽喉。苏玉娇被推进铜门，看见石室中央的寒玉棺里躺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华服女子。棺椁上的铭文明晃晃刻着——“昭阳公主灵枢“。
暗门轰然开启，萧烬撑着断剑跌进来。他心口金纹已蔓延至脖颈，却笑着将染血的龙脉残图按在她掌心：“娇娇现在信了？你哭着要本王子民安泰那日，我就发誓......“
“把这天下烧成灰，也要暖你的手。“
苏玉娇突然头痛欲裂。无数记忆冲破禁锢——十二岁雨夜，她将奄奄一息的萧烬藏在闺房，用金钗划破手腕给他喂血；十四岁上元节，他们在护城河放走百盏写满民愿的河灯；及笄那日大火，萧烬用脊背为她扛住坠梁时，后腰露出与父亲匕首相同的狼图腾......
“你是漠北暗探？“她攥紧他破碎的衣襟，“那为何......“
“因为漠北王庭拿你的画像悬赏时，我才知道......“萧烬咳着血抚上她眉眼，“自己要篡的不是皇位，是命数。“
地宫突然亮如白昼，苏尚书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好女儿，你可知心口金纹饮足至亲血，便能开启龙脉？“
苏玉娇望着寒玉棺中女子心口的菱形凹陷，突然轻笑出声。她拔出萧烬发间银簪，对准自己心窝：“父亲当年给我喂的避毒丹，是不是掺了锁魂散？“
血珠滴入棺椁的刹那，整座地宫开始崩塌。苏玉娇在纷落的碎石中吻上萧烬冰凉的唇，将龙脉图塞进他伤口：“阿烬，这次换我教你......“
“怎么把真心藏进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