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之善为道者

函谷东麓的溪水泛着黄浊，晨雾里杵衣的妇人正与汲水的樵夫争执。

木桶撞在青石上，惊散了溯流的鳑鲏鱼，搅得水面更浑三分。

“这水三日不澄，如何炊饭？“老妪攥着湿漉漉的葛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上游陶窑倒了釉缸！“樵夫踢翻空桶，“找窑匠说理去！“

老子拾起随波逐流的陶片，釉色在浊水中忽明忽暗：“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他忽然将陶片掷向深潭，惊起的水纹里竟有群鱼摆尾。

我蹲在溪边检测 pH值，手机传感器显示酸碱度正常：“物理性浑浊，静置就能澄清。“

“静不得！“对岸窑匠挥着釉铲喊，“今日要出三十瓮！“

老子引我至上游缓坡。

五座龙窑吞吐着青烟，陶工正将釉料倾入溪流，孔雀石粉末染出一湾碧浊。

他拾起未烧的泥坯：“敦兮其若朴。“掌心温润的陶土还带着河床腥气。

“您是说保持材料原始状态？“我指向乱石垒砌的窑口，“但他们需要效率...“

“保此道者，不欲盈。“老人截断话头，陶土在他指间渐成圆钵，“满窑急火出裂璺，文火慢攻得冰纹。“

争执声顺流而下。

老子忽然解下腰间皮囊，将浊水灌入新塑的陶钵。

悬浮的釉料在钵内旋出太极纹，粗陶孔隙正悄然吸附杂质。

“给我两个时辰！“我夺过陶钵冲向窑口，“用素烧法增加吸附面...“

窑匠们围着陶钵嘀咕：“这粗坯要占一窑位置？“

“总比被下游人砸窑强！“我点开手机里的 3D陶艺教程，“看，双层结构能提升热效率！“

老子在溪畔堆石为坝，分流出的支流漫过菖蒲丛。浊水在蒲根间迂回时，竟有细沙沉降。

对岸老妪的捣衣声渐缓，她望着渐清的支流喃喃：“怪哉，这蒲草比明矾还灵？“

正午日头最毒时，第一窑改良粗陶出炉。

老子将陶器沉入主河道，釉料微粒如倦鸟归巢，纷纷附着器壁。樵夫打满清水惊呼：“这钵子会吞泥！“

“不是吞，是纳。“老子拂去陶器表面浮渣，“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器内沉淀的釉料正析出孔雀石蓝，在阳光下似星河倾落。

窑匠们凑近观察，年轻学徒突然拍腿：“咱把废釉料回收烧制滤器！“他掏出炭笔在岩面演算，“十窑废料能造百个净水陶...“

争执的双方不知何时共执陶轮。老妪捧来新采的菖蒲根：“此物助沉沙。“

樵夫劈竹为引水管，窑匠调整着陶滤器孔径。老子在轮转的泥坯上刻字：“旷兮其若谷。“

日影西斜时，溪水已分层透亮。

老妪的葛布在清流里漂如云絮，窑匠们用回收釉料烧出青碧滤器，学徒正给陶器刻编号：“玄字窑第三批...“

“手机有信号了！“我惊呼。

之前因水质争议被村民屏蔽的 GPS，此刻满格显示“道法网络“。

系统推送新的环保勋章，配图正是溪畔的净水陶器。

老子将刻好的陶钵赠予樵夫：“混兮其若浊。“钵底微孔正渗出甘泉，“动之徐生。“

我们离开时，窑匠们正在试烧太阳能陶窑。釉料循环系统的蓝图上，赫然印着老子清晨堆的石坝结构图。

章节彩蛋

《函谷县志·物产志》载：“昭王年间，东麓窑场出'孔雀滤器'，投浊水则自澄。器底刻'王大帅制'，窑工言乃天降神人授技，今考其陶胎，竟含微极孔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