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幕之下

世上有两种人,一种生来就在光里,另一种却永远在黑暗里挣扎。

如果你的命运早已注定,那你还会反抗吗?

你以为青灯是指引,殊不知,它照亮的,是你无法逃脱的命运。

叶隽的指尖触及灯芯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掌心侵入皮肤。

嗡——

青色的火光轻微一颤,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涟漪,在黑暗中缓缓荡开。庙宇里死寂一片,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离,连风声都消失了。

叶隽屏住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他没有看到任何异象,也没有感觉到世界的变化。

只有那盏灯,静静地燃烧,火光倒映在他苍白的脸上,眼神深沉而复杂。

——他在期待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从不信命。

可这一刻,他无比希望,有什么东西可以改变他的命运。

脚步声忽然从远处传来,踩在破旧的石阶上,带着一丝急促的冷意。

叶隽的神经瞬间绷紧,他猛地回头——

程微站在庙宇门口,长发微微散乱,眼底浮着一丝不安。

她盯着叶隽,低声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叶隽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的灯火幽蓝而沉静,映在他冷漠的眼底,像是一道被风吹散的梦境。

程微的呼吸微微一滞,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程微不记得上一次和叶隽面对面说话是什么时候,或许是一年前,或许更久。那时的他,还是那个沉默而倔强的少年,成绩优异,眼神坚定,仿佛所有的困境都无法将他击垮。

可现在……他站在破败的庙宇里,脸色苍白,手指渗着血,像是一只被现实逼入绝境的野兽。

程微心脏一紧,声音微微发涩:“你受伤了?”

叶隽偏开视线,冷冷地道:“与你无关。”

程微一怔,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知道叶隽一直不愿欠她什么,也不愿和她扯上关系。可她无法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情绪,低声道:“你跟我走吧,我可以帮你。”

叶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幽沉。

“程微,”他的嗓音低哑而冷,“你真的以为,你能帮我?”

程微怔住。

叶隽抬起眼,目光冷漠而疲惫:“你能帮我摆脱沈文祁吗?你能帮我回到高考前吗?你能改变我的出身吗?”

他的语气淡漠至极,却带着深深的讥讽:“你做不到的。”

程微的指尖骤然收紧。

她当然知道,她做不到。

她的出身,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枷锁。

她可以拥有无数的选择,可她却无法决定自己的未来。她被安排去哪里读书,学习什么,甚至未来要嫁给谁,她的命运早已被家族书写,像一张精美却沉重的网,牢牢罩住了她。

可至少,她比叶隽幸运。

至少,她不需要像他一样,在黑暗里挣扎。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生活是自由的,可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叶隽比她更加无路可退。

“我……”程微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哑,“我只是想……”

“别再管我了。”叶隽冷冷地道。

他的眼神冰冷,嗓音疲惫:“程微,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从一开始就不该有交集。”

庙宇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青灯的火焰在缓缓跳动,映出两人微妙的对峙。

程微的心脏猛地收紧。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叶隽再次站在她面前,她会说什么?会不会解释当年的事情?会不会告诉他,她其实也曾试图帮他,却无能为力?

可这一刻,她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场渐行渐远的梦境。

空气仿佛凝固了很久,叶隽终于转身,走向庙宇的另一侧。

程微指尖一紧,终于忍不住出声:“你要去哪?”

叶隽的背影微微顿了一下,低声道:“随便。”

程微死死地盯着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压低声音道:“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点燃那盏灯?”

叶隽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猛地回头,目光死死地锁住程微。

“你说什么?”

程微盯着他,眼底的光晦暗不明:“这座庙的青灯,已经熄灭很多年了。”

她的嗓音轻而平静,却像是一道闷雷,在夜色里炸开。

“……可刚才,我看见它亮了。”

夜风拂过,带起庙宇残破的铃铛,一声清脆的叮当声,在夜幕下回荡。

叶隽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骤然收缩。

他缓缓低头,看向身侧那盏灯。

它仍然燃着,幽蓝色的光映照在他指尖,安静无声,如同一滴遗落在黑暗中的星光。

可他却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冰冷。

程微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宿命感:“叶隽……你有没有想过,这盏灯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的灯?”

庙宇里,青灯的火焰悄然跳动,映出两人苍白的脸。

那一刻,叶隽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他的命运,已经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