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迈向权力之路

老者沉吟了一下，然后又从书桌上翻找出一份盖着内务部印记的蓝色公文袋递给了史密斯。

“年轻人，按惯例，你既然成为了内务部正式人员，下一步应该是派你到巢都中层当个特派专员，负责监管几个街区的账目。”

一般来说，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下一步就应该要接一个但是了，而且在这个但是之后的话才是重点。

“但假若你并不是太着急去上任的话，我这倒还有个差事想派给你，不知史密斯专员感不感兴趣呀？”

“一切听从大师安排。”

“哈哈，那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一趟，替我去趟卡戎星区的军务部，找后勤处的沃克上校，给他送封我们霍布斯近期的产能报告。等这趟出差回来了，我再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具体岗位。”

史密斯内心长舒一口气，知道自己刚才这番加戏总算没白费，这老头明白了自己想拜码头的意思，所以才给了他这么一个纳投名状的机会。

“那既然如此，便回去收拾东西吧。不过也不用太着急，这趟差事时间还算宽裕，可以顺便在路上多看看逛逛，长长见识，沃克那老头最爱听年轻人讲述旅途见闻了。”

之后二人又闲谈了几句，安德鲁随意地跟史密斯提了几句自己那位军务部旧友的陈年逸事。

回到宿舍之后，史密斯收拾了下自己那为数不多的个人物品，然后躺在床上，认真回顾了一遍今天与安德鲁的谈话过程，以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什么弦外之音。

内务部有很多规矩，有些在明面上，有些在暗地里，但不管在明在暗，这些规矩的共同点就是所有人都要去遵守。

就比如说，史密斯其实来本地报道的第一天，兜里就揣着忠嗣学院开出的介绍信，盖着双头鹰徽记的介绍信上按程序明确了史密斯作为优秀毕业生，被分配到内务部后应该享有的级别和待遇。

但既然进了这扇门，那就是内务部的人，就得按内务部的规矩来。

所以不管你是什么忠嗣学院高材生，都得先去大厅“磨练”，等摸清门路，熟悉规矩了，才有后面的事。

同样的，当史密斯遵循规矩，把该做的都做了，那么就轮到规矩必须来帮他解决待遇问题了。

尽管认真说起来，史密斯孝敬的那点钱对于在这颗行星上权势排名前几的节点学士而言，其实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但是该给的，就必须给，因为这是规矩。

否则如果你这尊大佛光收钱，不办事，后来人自然会去另觅高枝。

到这一步为止，其实一切都是依照规矩在办事。

看似是安德鲁在打压自己，扣下了那封不知多久之前就送达的委任状。

其实是内务部的规矩在做这些事，安德鲁只是一个执行者，没有他，也会有别的危德鲁、平德鲁出来做这事。

如果史密斯只是四平八稳顺着规矩来，那虽然今天也能拿到那张委任状，但自己最后会被分配去哪，可就听天由命了。

要是史密斯还和刚来时那样愣头青，那哪怕他拿出了足够的王座币，利用规矩的力量赎买回了自己本应拥有的职务与地位。

安德鲁依然可能随手把他派去更加辛苦甚至更加凶险的地盘派给他，让史密斯余生就泡在那种注定出不了功绩的烂地上了此余生，又或是死在底巢那帮黑帮佬、邪教异端等搞事份子手里。

所以，为了尽最大可能抓住机遇，史密斯得想办法向安德鲁拜山头，表达自己愿意成为其麾下一员的意愿。

而安德鲁显然接收到了这个信号，但身为本地的节点学士，他那里可不是什么垃圾回收站，不可能随随便便来个人就收下当马仔。

所以才会有这个临时的出差送信任务，想必看似平常的任务里，一定有什么门道，如果史密斯悟出来了，把藏在公事里的私事办好了、办妥贴了。

那么等他回来，收获的自然会是片大有油水的地盘。

至于安德鲁真正想让他去办的私事是什么，就凭目前这些信息还看不太出来，谜底很可能就在他那位老友，沃克上校身上。

思虑良久，史密斯始终难以入睡，索性起身，穿上衣物，走出宿舍，到大厅里闲逛起来。

这儿排队的办事者依然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

而他们所苦苦渴求的，不过是一个个窗口中那些身着黑袍的小人物们手中羽毛笔的几行签名，一两个印章罢了。

这就是独属于内务部的权柄——权力的力量。

很多人在提到帝国的力量时，脑海里想起的总是星际战士爆弹枪的轰鸣，星界军黎曼鲁斯坦克疾驰时的硝烟，又或是海军舰队在虚空遨游时所拖出的华丽尾焰。

那些力量固然可以毁城、灭国、摧星，但内务部文员们手中掌握的力量与之相比其实毫不逊色，甚至在很多方面还要更胜一筹。

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滴落的一滴墨汁，足以让繁荣的星区化为焦土；物资调度令里的一个分号错位，能令一颗铸造世界淹没于过剩的钷素汪洋；什一税校准表上的一个小数点，将决定一颗星球在百年后是歌舞升平还是白骨露于野。

当遍布银河的战火燃起，异端与异形的威胁降临时，能拯救你的是星界军，是帝国卫队，是高贵而荣耀的帝皇座下的死亡天使们。

但决定他们会不会来的，是内务部。

决定他们来了之后，是走向辉煌的胜利，还是滑向失败的深渊，依然是内务部。

支撑帝国维持运转的关键，并非像很多人理解的那样是爆弹与光矛，而是那一支支在羊皮纸上奋力书写的羽毛笔。

史密斯很不幸，穿越到了这个冰冷、黑暗而绝望的第40个千年。

史密斯很幸运，在来到这个宇宙后不仅有了编制，而且还是拥有着人类帝国最大实权的核心部门。

而最幸运的地方在于，尽管史密斯在最初遭遇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挫折，但现在，他已经开始明白和了解这个游戏的正确玩法，并乐在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