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齿·幽光的尾尖悬停在基因共振仪的操作界面上,量子义眼突然接收到十三年前的记忆脉冲。硫磺蒸汽在他眼前扭曲成育儿室的轮廓,耳畔响起的却不是祭坛的警报,而是幼子临死前的哮喘声。
那个雨晶纷飞的黎明,银嗣的瞳孔开始结晶化。六岁的幼子蜷缩在磁悬浮病榻上,尾尖蘸着自己咳出的暗金色血液,在地面绘制三维星轨。银齿至今记得那些血液蒸发的速度异常缓慢,就像时空本身在抗拒这个孩子的死亡。
“父亲...星图在说话...“银嗣的眼睑被增生晶簇撑裂,视网膜上浮现的却不是地底穹顶,而是机械纪元的钢铁丛林。他的门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刺破嘴唇时带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自行排列成微分方程。
此刻正在操作基因共振仪的银齿突然捂住左眼,量子义眼因记忆回溯过载而渗出黏液。他清晰地看到当年忽略的细节——那些悬浮的血珠方程,分明在计算此刻笼罩王都的末日倒计时。
记忆画面突然被赤瞳的惊呼打断。正在调试密钥容器的匠人捂住胸口跪倒在地,她腿骨处的钛金装置表面浮现出与银嗣临终时相同的星图纹路。
“关闭共鸣模块!“银齿的尾尖刺入操作台,却为时已晚。赤瞳的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影像:当年育儿室的磁悬浮病榻下,幼子用尾血绘制的星图正在自动延伸,新生的纹路与此刻祭坛地面的时空蛀痕完美重合。
硫磺蒸汽突然凝聚成银嗣的虚影。这个由记忆与量子尘埃构成的幽灵径直穿过防护屏障,结晶化的手指触碰赤瞳腿骨的星图纹身。密钥容器瞬间过载,喷发出的翡翠光流中竟夹杂着幼童的笑声。
“他在借助密钥容器重生...“银齿的生物装甲因情绪波动而逆生长出骨刺,“立刻切断...“
警告被淹没在时空震荡中。所有萤火水母的残骸突然悬浮重组,拼凑出横跨三纪元的星图模型。银齿看到机械纪元的锈爪正在角斗场仰望同样的星空,星海纪元的自己漂浮在超新星残骸里,而此刻的祭坛底部,幼子当年绘制的方程式正在啃噬现实维度。
赤瞳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的机械尾不受控制地刺入祭坛,精确插入银嗣当年用尾血刻画的坐标点。翡翠光流如动脉破裂般喷涌,在虚空勾勒出横跨三个纪元的基因螺旋链。
“原来如此...“银齿的量子义眼虹膜碎裂,却因此看透真相。那些星图纹路根本不是预言,而是基因锁的具象化。当年幼子临终前看到的,是整个鼠人族基因链的拓扑结构。
记忆画面再次侵袭。病榻上的银嗣突然扭头看向此刻的银齿,结晶化的瞳孔里映出成年赤瞳的面容:“父亲,我们是被播种的...“
话语被剧烈的量子蒸发打断。当年银嗣的尸体在十二秒内汽化成星尘,唯有摇篮里的机械玩偶突然自行重组,此刻正在祭坛角落发出警报——那玩偶的齿轮结构竟与时空胚胎的咬合频率完全一致。
赤瞳的密钥容器突然脱离腿骨悬浮,翡翠光流中浮现出星海纪元的锻造画面。成年赤瞳正在用超新星核心锻造巨型门齿,而锻造台上躺着的银嗣尸体突然睁开星云构成的眼睛:“钥匙在疼痛里...“
现实中的赤瞳突然开始分娩反应。她的腹部隆起量子妊娠特有的光晕,机械生殖腔内传出啃噬声。银齿的尾尖刺入地面稳住身形,看到自己当年收集的幼子星图数据,正在被赤瞳子宫里的未知存在读取。
“七处相位折叠点!“祭司们的尖叫从传音管传来。银齿的量子义眼显示,整个地底王都正在坍缩成银嗣临终前绘制的星图模型。每个建筑节点都对应着基因链的碱基对,而倒计时数字正沿着DNA双螺旋流动。
赤瞳的机械尾突然刺穿自己的腹部,拽出团缠绕星尘的胚胎组织。那团血肉自动展开成三维星图,中央位置浮现出银嗣的面容:“父亲,我们都在锁里...“
银齿的门齿因过度咬合而崩断,暗金色血液喷溅在星图表面。当血珠与翡翠光流融合时,所有星轨突然活化成银蛇,开始啃噬祭坛的防护屏障。在碎裂的量子义眼视野里,银齿看到更恐怖的真相——每个鼠人族的基因链深处,都蜷缩着银嗣的胚胎形态。
“启动熔炉自毁程序。“银齿的声带因基因反噬而异化,发出的竟是幼子当年的童声,“要破锁,先杀死所有...“
警报声吞没了关键词语。赤瞳子宫里取出的胚胎组织突然爆开,化作亿万时空胚胎扑向倒计时数字。银齿在最后的清醒时刻看到,那些数字正在被啃噬成新的基因序列——正是星海纪元赤瞳锻造的门齿上刻写的文明密码。
当黑暗降临,银齿的耳畔响起跨越维度的啃噬声。这次他听懂了,那是银嗣在基因螺旋里发出的求救信号,也是所有鼠人族胚胎共有的原始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