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机关城的暗河突泛赤潮,李昭阳腕间狼符残片滚烫如烙。慕容雪斩断青铜锁链的刹那,血池底部浮出的三百具蛇傀突然睁眼——这些半人半蛇的怪物瞳孔中映出的非是杀意,而是《天罡棋谱》末页缺失的“鬼金羊吞月“凶谶,与渝州城地脉崩塌时的星轨严丝合缝。
“这九重关的龙渊水,可比孟婆汤烈上三分。“甬道深处传来的冷笑裹着内力震碎岩壁苔藓,黑影中走出的独臂老妪手持墨家量天尺,尺面刻满十二峒虫窟密咒。她扬袖甩出的非是暗器,而是昭武九年漠北狼骑兵的断指骨——那些森白的骨节坠地时,竟按二十八宿方位排列成渝州城浑天仪炸裂的残影。
李昭阳的生死瞳骤然刺痛。老妪耳后新月疤痕转为暗金的刹那,其周身流转的内劲与二十年前药王谷惨案现场遗留的掌风同源。当第三滴毒血坠入龙渊,整条暗河突然逆流,暴露出河床下深埋的突厥龟甲阵——甲片背面“昭武九年腊月廿三“的契文血迹未干,正与他怀中《神农本草经》残页产生共鸣。
慕容雪的软剑刺向老妪咽喉时,剑锋搅动的毒雾里浮出半卷羊皮。浸透尸蜡的“以毒攻天“禁术图解中,缺失的第七步赫然是药王谷金针封脉法的起手式。李昭阳挥刀劈开量天尺的刹那,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凝成袁天罡墓室星图——图中标注的“井木犴犯舆鬼“方位,正与黑袍老者卦盘裂纹走向互为倒影。
寅时的山风裹着蛇傀嘶鸣穿透岩缝。老妪突然撕开左臂皮肉,暴露出的非是筋骨,而是墨家璇玑玉衡的核心齿轮——那些被血锈侵蚀的机括零件,竟与渝州城浑天仪残件完全一致。当地脉第三十六次震颤传来,李昭阳咳出的神农血突然逆冲玉枕穴,飞溅的血珠在穹顶腐蚀出十二峒虫窟祭坛图——密道尽头的青铜鼎内,赫然封印着袁天罡测算天劫用的龟甲罗盘。
“墨家锻骨为械,炼魂为图,李公子可还认得这手笔?“老妪量天尺击向血池,炸开的毒浪中浮出三百具活人儡——这些被齿轮贯穿经脉的工匠喉头,金针封穴处孵化的情蛊虫卵已结成蛛网状。最末那具人儡撕开胸膛时,其心脏位置嵌着的非是血肉,而是刻满苗疆《往生咒》的玄武甲残片。
慕容雪甩出的九节鞭缠住量天尺时,鞭梢狼牙刺破的皮肤下涌出靛蓝色尸蜡。李昭阳的生死瞳在此刻窥见双重杀机:老妪踏着的步罡方位暗合药王谷灭门夜凶手的轨迹,而龙渊水倒映的星图中,“荧惑守心“的凶兆正与他腕间逆流的血脉共振。当地面裂痕蔓延成先天八卦阵,怀中的狼符残片突然熔成赤红——断裂处渗出的血锈在空中凝成“浑天劫启“的漠北密文。
卯时的日光照透地脉裂缝时,整座九重关轰然坍缩。李昭阳劈开最后一具活人儡的胸腔,其内藏的突厥狼牙上“天狼噬月“的预言正渗出血珠。慕容雪在血池底部拾起的断剑残柄,漠北密文篆刻的“龙渊沸,天地劫“六字,随着地脉怨气的翻涌逐渐染成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