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中统和76号的反应

晚上九时，中统申城区情报处。

霞飞路，一间低调的茶馆雅间内。

桌前坐着两个人。

一人身穿长衫，戴着金边眼镜，神态沉稳。

其是中统申城区情报处主任周至柔。

另一人则穿着考究的西装，鬓角微白，正是他的副手杨文昭。

桌上摊开了一份最新的情报文件，上面赫然印着“陈最”的名字。

杨文昭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军统的手段就是粗糙，策反不成，反倒被策反，戴春风恐怕要气得吃不下饭了，怕是神仙洞那边的人要胆战心惊咯。”

“好呀好呀，咱们这边出了个叛徒周知非，他们军统出了一个苗少尉，徐主任怕是能在戴春风面前挽回一次面子。”周至柔悠哉地抿了一口茶。

“主任说的是，可惜了，咱们数次想要对叛徒周知非下手，谁能料到，李四群第二天就把他转移到了金陵。”

须臾，周至柔阴沉着一张脸，道：“严令，让下面的人马上切断和军统的所有联络。”

“要不是周知非和那个高春有来往，他岂会被李四群的人抓住。”

“好的，主任，我回头就通知下去。”

杨文昭顿了顿，道：“主任，您觉得陈最此人如何？”

“据说此人风流成性，咱们能不能从这里寻找突破口，让他变成咱们的人？”

“军统找的策反者苗江，我远远见瞧过一眼，这人身子骨，哪叫一个瘦哟。”

“任何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怕都不会喜欢这一款，若是咱们派出王牌女特工……”

不怪杨文昭会有此想法。

中统除了对付红党，还兼顾党内高官。

经他们手上培养出来的女特务，在姿色和身材上面，肯定要比军统的强上太多。

“此事容日后再说。”

“先观察一段时间。”

“是。”

周至柔放下茶杯，敲了敲桌面，“我有一种感觉，这个陈最，不是单纯的投敌者。”

杨文昭眉头微扬：“处座的意思是？”

“他如果真心投敌，何必非要策反苗江？”

“军统派苗江过去，他本可以将计就计，假意被策反，再连带挖出军统更多的据点和人员。”

“但他在上任之前，却反过来把苗江拉进特高课。”

“这说明什么？”

周至柔目光微冷，“这说明，他不仅对军统彻底断了联系，也堵死了他反正的最后道路。”

“此为其一。”

“你再好好想想。”

杨文昭眸子一亮：“处座的意思是？陈最是想把苗江打造成双面间谍？”

“不错，如果我是陈最，一定会这么做。”周至柔赞许地看了手下一眼。

“处座英明。”

“那依处座的意思，这个陈最，极有可能是英法的间谍？”

周至柔点点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所以，我才想再多观察他一段时间。”

“若为我们所用，最好。”

“但如果此人想要替军统效力，哪咱们必须除掉他。”

“处座英明。”

杨文昭送了一记马屁，随后若有所思。

“处座，他想要把苗江打造成双面间谍，恐怕森田也不会让他得逞吧。”

“苗江虽然投日，但东洋人显然不会如此轻易相信苗江。”

周至柔轻轻颔首：“这就要看陈最此人在特高课的地位，以及苗江的能力了。”

“观陈最刚进入特高课，就是东洋陆军中尉起步，这也说明，他的能力非同一般。”

周至柔缓缓合上文件，眼神深邃如渊：

“不管他能力如何，特高课如何重用他，接下来，他在申城的每一步，我们必须提前掌握，让下面的人，尽可能地盯紧他。”

杨文昭点头：“明白。”

……

与此同时。

极司菲路76号，这里原本是国党徽省陈主席的一所大宅子。

1939年以前，此处属于梅机关的特务组织驻地。

今年2月初，被机关长划给李四群率领的特工总部作为驻地，为即将抵沪的汪填海筹备新政府的安保工作。

愈发得到东洋人器重的李四群，此刻正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他指间夹着一根雪茄，青烟袅袅升起，却掩不住他紧锁的眉头。

此刻，他的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桌上那份摊开的报告，仿佛要将纸张看穿。

陈最，特高课新任翻译科二组中尉组长。

这人上回在76号见过，那句“忠诚”的口号，便是出自此人。

上次他当众打了方启山的耳光，因他穿着日军军服。

别说方启山，就连他李四群屁都不敢放一声。

几天过去了，此人的身份也流传出来，竟然是一位华侨。

让76号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是，他却是正儿八经的陆军中尉。

李四群眼神阴沉，手指缓缓摩挲着雪茄外皮。

他身后站着一个穿着唐装的男子，神色恭敬，低声道：“处座，是不是找队人盯紧他？”

“放肆！”

李四群忽然眯起眼睛，目光如刀子般射向男人，“你瞎了？没看见人家肩膀上杠的是东洋陆军中尉军衔？”

“你想死，趁早离远一点，千万别到处嚷嚷你是我李四群的人。”

“卑职惶恐，处座教训得是。”

“你刚来几天不清楚，方启山众目睽睽之下，被此人当众掴了一记耳光，方少校在处里，至今还抬不起头来。”

唐装男子眼皮子猛跳，垂首不语。

李四群眯着眼，盯着那份报告良久，烟雾在他面前氤氲不散。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玩味：“一个才来申城不久的华侨……凭什么能爬得这么快？还是陆军中尉。”

“啧啧啧！难不成他是森田的私生子？”

这也能够理解，他特意对着森田喊的那句口号。

唐装男子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道：“处座，属下听说，他是去年8月份从江亚轮下船的，据当天巡捕房的人回忆，此人日语极好，也通晓德文。”

“哦？”李四群挑了挑眉，笑意不减，“德文？那可真是个人才。”

“处座，关于他的出身履历，属下立即命人暗中查证。”

“嗯，记得隐蔽点，千万不要让对方察觉，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属下谨记处座教诲。”

李四群点点头，而后将报告丢在桌上，眼神深邃，“特高课那帮东洋人是出了名的排外，尤其是这种核心机构，能让一个华人翻译坐到组长的位置……这其中，怕是有点门道。”

唐装男子谨慎地问道：“处座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