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上的晨雾像团湿棉花,严鱼诚的摩托车歪在泥滩里,车灯还亮着。胡里用脚尖踢开车座,掉出几颗黏糊糊的水果糖:“雨晴最爱吃这个牌子。”她剥开糖纸,粉色的糖块在雾气里泛着诡异的光。
我们猫腰钻进芦苇丛时,陈佳慧的白衬衫被露水浸透。她突然拉住我,指着不远处晃动的黑影——是刘子诚带着人在搜船。长河的游戏机突然震动,屏幕显示严鱼诚的定位信号出现在对岸废弃粮仓。
“分头走。”我刚说完,胡里已经钻进排水管。她沾满泥浆的裙摆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银铃的轻响。
粮仓铁门挂着生锈的锁。陈佳慧从头发里取出别针,捅锁的手在发抖。门开时霉味扑面而来,成堆的麻袋上印着“赈灾”红字。严鱼诚被捆在立柱上,额头结着血痂。
“录音...”他哑着嗓子说,“雨晴是刘赢的私生女...”话没说完,屋顶突然传来脚步声。胡里从天窗跳下来,怀里抱着个铁盒:“猜我在办公室找到什么?”
盒子里是泛黄的账本。1991年9月那页,刘赢的名字旁按着个稚嫩的手印,尺寸和胡里的一模一样。陈佳慧突然抽走夹在账本里的药方,那是她父亲的字迹:“这些药材...是治疗被拐儿童受惊的方子。”
粮仓外响起狗叫。我们躲进地窖时,胡里摸黑往我手心塞了块冰凉的东西——是刘赢保险柜的钥匙,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她贴着我的耳朵笑:“刚才顺手牵羊,老东西现在该气疯了。”
凌晨三点,安全屋的灯泡滋滋作响。陈佳慧煮着姜汤,忽然说:“我见过这个铁盒。”她指着盒角褪色的贴纸,“小时候父亲总把它藏在米缸里。”
长河拆开游戏机,从电池仓抠出微型胶卷。投影在墙上的照片让我们屏住呼吸:年轻的刘赢抱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女孩手腕系着褪色的红绳——和胡里脚踝上的一模一样。
“原来我是他的试验品啊。”胡里用水果刀削着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血线,“难怪关我的冻库密码都是108。”
后巷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我们冲出去时,雨晴倒在水沟边,珍珠耳坠碎了一地。她染红的指甲在地上划拉出“码头...七号...”就昏了过去。
陈佳慧蹲下检查伤口:“是蛇毒。”她突然扯开雨晴的衣领,锁骨下淡青的条形码在月光下浮现——和胡里胸前的数字只差最后三位。
胡里突然笑出声。她捡起半块碎玻璃,在墙面上刻下“19910817”:“这是刘赢书房密码。”转头时眼里闪着疯狂的光,“现在去掀他的老底?”
货轮汽笛划破夜空。我望着远处码头晃动的探照灯,知道这场雾快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