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脸汉子一脸茫然地叫了声:“关老大?”
关大没有回答,从地上爬起,走到姜志绝面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多谢姜道长手下留情。”
“你这人武功虽然只属三流,但眼力见儿还不错,回去教教你家老爷,让他懂点江湖上的规矩。”姜志绝仍是头也没回地说道。
关大道:“是,道长放心,小的一定规劝我家老爷,绝不会再来打扰道长。”
姜志绝嗯了一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下头,道:“去吧。”
“是。”
关大拉了一下旁边早已看呆的老蔡,二人一起回到了对面。
适才薛老爷听到姜志绝和关大的对话,是既迷惘又愤怒,见关大来到面前,劈头盖脸地骂道:“关大,你在做什么?
干嘛要向他赔罪道谢?你是被摔傻了么?快,再给老爷我打回去,你们五个一起上,我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娃娃。”
“老爷,这位小道长乃是江湖高人,武功高的很,我们几个一起上也不是对手,您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吧,别再招惹人家了,这位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关大苦口婆心地道。
薛老爷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在教老爷我做事?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武功高又怎么样,你们几个的武功不是也厉害的很吗?去年还打得三四十个泼皮无懒跪地求饶的,怎么今天就对付不了这一个人了呢?”
“老爷,你不懂。”
关大心中一阵无语,自己这点武功对付一般小毛贼还行,跟高手过招就是找死,自家这位老爷是个土财主,根本不知道武林高手的恐怖,和他争论简直就是白费口舌。
于是转向薛老爷的女儿说道:“大小姐,您还是劝劝老爷吧,那位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别说我们只有五个人,就是再来五十个,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薛小姐尽管也从未涉足江湖之事,不知道武林高手的厉害,但她兰心蕙质,见关大说的郑重其事,连忙对自家父亲劝道:“爹,您还是听关叔叔的话吧,别再闹了。”
“乖女儿,爹哪里是在闹?爹是在争一口气,这小道士......”
薛小姐打断道:“您再闹,女儿就再也不管这些烦心事了。”
“老爷,你就听云儿的话吧,她的话很少有错过。咱们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就和别人大动干戈,这是出门在外,不是在乾德老家,你也将脾气收敛一些吧。”一旁的妇人也起身劝道。
这薛小姐自十三岁起就开始帮着家里打点生意,论起经商本事尚在薛老爷之上,这些年薛家的生意能蒸蒸日上多赖此女之功。
故而薛老爷对这个女儿甚是疼爱,这两年已将生意上的事务大半交给了她处置,薛小姐为了家中生意是费尽了心力,为此还耽误了自己的姻缘,一直挨到双十年华尚未招配夫婿。
薛老爷因为此事对薛小姐常怀愧疚,是以对自己女儿的话一般都会听从,此刻见自家女儿和夫人都在劝阻自己,终于是听了进去,在向姜志绝怒视一眼后悻悻地坐了下来。
关大见状总算是长松了口气,想起适才之事就是一阵后怕,若非对方手下留情,自己就不是摔个跟斗受点痛楚这般简单了。
原来刚才关大想用小擒拿手将姜志绝提溜起来,哪知他的右手刚一挨到对方肩头,忽然就有一股大力传了过来,将他震得摔在了地上。
关大早年在江湖中厮混时也曾见到过能用内力伤人的高手,可从未遇到过像姜志绝这般仅仅坐在地上手脚不动就能发出劲力的顶尖人物,这等本事就是他当年的帮主也没有。
他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了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对方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高深的修为,必是名门大派子弟,自己与这等人物动手实在是自寻死路,幸好对方似乎手下留情,没有将自己打成重伤。
然而就算如此,关大的心里已经是惴惴不安、惊惧不已了,因此当几个兄弟想要过来帮忙的时候,他连忙出声喝止,若是再不长眼惹恼了对方,那就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其实姜志绝也是看在关大礼数周到、态度恭敬,向自己动手也是受主家逼迫的份上,才没有下重手,运功之时只使了两成劲力,只是让他摔倒吃点苦头罢了。
若是对方再不开眼,姜志绝就要下重手狠狠地教训他们一番,幸好那肥胖老爷最后听进了劝,才不至于自讨苦吃。
此人不再纠缠,殿内顿时安静不少。
关大害怕众人有意无意中又冒犯到了姜志绝,遂与众人细细说了他武功的厉害。
旁人倒还罢了,另外四个护院却也是闯过江湖之人,知道一流高手的可怕,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急着冲上去动手,俱对关大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关大五人默默地烤着火,大气都不敢喘,神情颇为忐忑,倒是薛老爷等不会武功之人不晓其中利害,仍旧大喇喇地谈天说地,只是见关大适才说的慎重其事、一板一眼,心中也有了几分顾虑,将说话声压低了少许。
他们不来聒噪,姜志绝也不会故意为难,继续与张五一家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说着闲话。
张五夫妇见他手不动、脚不抬就将刚才那个壮汉摔倒在地,虽看不懂内里的缘故,却也晓得眼前的小道长乃是一个了不得的高人,言语间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随意,带着几分敬畏。
姜志绝察言观色,便知他们心意,见二人言行拘束,心中颇为无奈,此事也不好故作解释,只得任其自然。
又聊了一阵后,张五夫妇见他言语行止依旧随和,对自己的儿子铁蛋也甚是亲切,心中的不安消去了不少。
过得大半个时辰,夜已二更,殿内寂静无声,众人俱皆发困,或靠着墙壁、或相互偎依、或躺在随身带着的被褥上睡了起来。
张五一家三口也已靠在一起睡着了,只有姜志绝一人仍在火堆旁边端坐着,他没有入睡,只闭目养起神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庙外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响,听其动静,约有十余骑。姜志绝睁开双眼,暗自戒备。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一人隔着庙门叫道:“庙里有人吗?我等是过路之人,想在此借宿一宿,还望主人家行个方便。”
姜志绝起身出殿,打开庙门,向外一张,但见门外站着十三四个头戴斗笠的汉子,几乎皆是手持利刃、劲装打扮。他们眼神犀利,面容严峻,一看便知都是见过血的习武之人。
只当先一人身着灰色长袍,文士打扮,身材高大,相貌端正,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双眼炯炯有神,颇有威严,似是众人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