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勝利の栄光を我が手に！（5000）

红。

猩红、血红、殷红。

入目所及尽是一片惨淡凄烈的红。

尸骨残骸不祥地耸立着，几乎要覆盖天空。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腐烂的恶臭混合凝集成叹息的沉淀，深刻而激烈的将这片荒野上的一切都沁染到无法褪色。远远眺望，散落遍野的凶骨恍若漫山遍野的艳红之花。

然后，一场汹涌的风暴席卷了这片赤红之野。

“对你们这些亡者而言，这墓地未免风雅过头了吧————”

异形之凶兽的怒吼恍若撕裂空气的巨大落雷，凶猛的贯穿了肃杀的战场。

似蛇似虫的披甲之躯迅猛冲过，顷刻间便在如群聚的萤火般的昏黄眸光中犁出一道鲜血淋漓的轨迹。

刹那这本应吞噬大量灵子弥补身躯质量空缺后才能展现的姿态，在心胜于物的精神领域中便是可以凭借精神的力量毫无折损的任意驱使。

百余次的死亡、近千年的煎熬、从未懈怠的磨炼，由此铸就的便是刹那如今这尊绝无丝毫虚假的躯体。

仅凭体积与质量，他就足以碾压这片战场中近乎九成的亡魂。

“不过是些一败涂地的败者罢了，聚在一起就能摆出趾高气昂的样子了吗？”

又是一记甩尾，将十余只拥上前来的虚拦腰抽断，刹那如熔金般炽热的八只眼眸掠过战场，向这些失去了往日意志、只余下扼杀刹那的本能的亡魂发出时隔已久的讥讽。

嘎啦——嘎啦————

骨头碰撞的背景音中，刹那的讥讽穿过那些眼中燃烧着昏黄之光的亡魂身上的缝隙，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他们只是被刹那吞食过的虚的遗影，除了徒劳的怨怼与仿造的形体之外一无所有。既然毫无意志可言，又怎会做出回应。

但，真的只是如此吗？

话音未落，一道凝练到任谁都无法忽视的强烈灵压便以摧枯拉朽之势蛮横的冲入刹那的灵觉。下一刻，两只甚至比他如今的胸膛还要巨大的拳头便显现在视野之中。

“呵！”

上侧的两条手臂连同脊背突然鼓起，仿佛身躯都更加庞大了一圈的刹猛地向前推出双掌，将那迅猛无匹的双拳硬生生拦截了下来。

包裹在双拳双掌之外的躁动灵压相互碰撞，本就称不上平和的能量迸发出激烈的凶鸣与冲击，将周围那些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亡魂尽数掀飞了出去。

“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牙尖嘴利啊，你这混账东西！！！”

尚且有些生疏的言语因速度与撕裂的空气而略微失真，然而这一声回应所蕴含着的意志可是货真价实的。

体型稍逊然而双臂格外夸张的死魂眼中的昏黄逐渐褪去，活灵活现的凶光与纯粹的杀意化作‘生机’的表现。

“你们这群阴魂不散的还魂尸，可真是有够死缠烂打的啊！”

八目鹿首扯出几乎要将头颅分成两半的狂野笑容，面对取回一切的敌人如此宣告。

刹那当然记得这家伙。

那一对比他自己的身躯还要巨大的，能从手肘处喷涌出灵压提升速度与威力的手臂，可是在四百多年前给刹那来了一下狠的。

被那一拳击中了胸膛的刹那直接变成了小半只虚，从左肩到右腿的部分全都被轰了出去，在半径三十米内的扇形里分布得十分均匀。

但无论如何，这曾因刹那的临死反击与他同归于尽的巨臂虚也绝不可能能够与如今这副姿态、这等境界的刹那脚力才对。

“真不错！既然是要吞噬我刹那的精神，褫夺重返虚圈的权利，不这样怎么能行呢！”

咔吧——咔吧————

骨骼开裂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刹那的手臂在这摧山坼地的巨力之下不堪重负的证明。但这副姿态的他又何止两条手臂，下侧双臂对准巨臂虚的手肘悍然推出。

那双手臂可是巨臂虚全身上下除了假面之外最为坚韧的地方，缺乏加速余地的推掌自然无法造成什么伤害，但发力点承力也足以令巨臂虚的动作发生偏移，提前结束这场即将失衡的角力。

接连几拳烙在空门打开的巨臂虚胸前，刹那干脆利落的引爆了负伤的手臂，借着血肉爆弹的威力拉开了距离。

“哈？重回虚圈？那种事怎样都好————”

充斥着狂躁意味的咆哮穿破血肉的烟花，巨臂虚踏碎被冲击波‘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荒野再度欺身而上。

飘散的血雾、弥漫的尘埃，一切阻隔都被迅猛的前冲扯得支离破碎，巨臂虚纯粹到堪称清爽的杀意在刹那眼中清晰得毫发毕现。

正如刹那凭借则超乎寻常的精神力，在精神领域中展现出了最强的姿态那样。这些被他吞噬的亡灵也因此而‘还魂’了。

一般来说，基力安在精神领域中争夺主导权时，无论是被吞噬者还是吞噬者，他们的意识与记忆都是零落破碎的，甚至一部分都只余下了些许怨恨与执念。

一言以蔽之，被吞噬者能够剩下的残余本就不多，而吞噬者在激增的力量冲刷下意识也很难保持清醒。

但刹那的精神力确实强韧，以至于在力量膨胀数十倍以上的情况下依旧能够保持清醒。而且，他不会遗忘。他经历的一切都被铭刻进了‘刹那’这个个体的存在之中。

独特的器官、招式、独有能力、战斗经验、身体构造......一切对刹那有用的东西全都会被他夺取，然后删繁就简的统合在一起。而那些被舍弃的冗余、以及被他吞噬的虚的记忆与形态也没有消失，而是单纯的为了不影响自己的人格，被他遗弃在这片荒野之上。

正因如此，这些通常情况下只会余下些许本能，失却了过往的心气与智慧的残影便逐渐在刹那的记忆中‘取回’了他们的存在。

不仅因为刹那百余次的转生，数量远超于寻常基力安为了恢复理智所需要打到的敌人，其强度也是绝无仅有。

憎恨、执念、满腔的蛮勇、积淀的不甘......将数百、数千、数万份额的败者的残响投入大釜，将这一切搅拌混合，得到的便是不逊色于刹那的庞大意志。

还未醒来就被碾碎也好，正面交锋而后再度败北也好，直到这成千上万的虚全部倒下为止，那片漆黑都绝不会消弭。

实质上，在此处与刹那为敌的这些死魂和他曾经吞噬过的虚相比，更像是承载着被他舍弃于此的残渣的容器，是披上了那些敌人容貌的回响，是刹那本能的认为他们在此刻应有的姿态。

是他，心中的敌人。

而这巨臂虚最现回魂也没有其他别的理由，只是因为它是最为靠近刹那的‘强敌’。

“老子只想在你那张脸上狠狠的砸几拳啊！”

灵压喷涌，重拳出击！

尚未‘回魂’的死骸只是单纯的未能远离战场就被掀飞出去，更加羸弱的虚更是被干脆的压爆。

巨臂虚眼窝深处的瞳孔激烈的收缩着，如同不详的线香般燃烧着，在空中拉扯出两道明晰的轨迹。他的身影轰然停滞刹那身前，将全身的惯性尽数灌注进高高扬起的左臂之中，而后————

轰然砸落！

“因为能够廻生就毫无顾忌的跟敌人同归于尽，你可真够狡猾的！”

“我就当做你是在夸赞我好了！”

激烈的呵斥与重拳同时到来，刹那的回应同样直接而明快。

损毁的手臂早已完成了对巨臂虚姿态的覆盖，四条虽逊色对方几筹但同样粗壮有力，功能更是分毫不差的巨臂已然就位！

两记重拳一上一下招架敌袭，左侧双臂施以回击，连呼吸的余地都没有的连打比拼就此开幕。

对于在此‘复活’的敌人的本质，刹那自是心知肚明，但是他无所谓。

正如这场死斗开幕之时的呼喊那般，如果不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既然他享受了无限廻生的优势，那么这样的代价就应该承受下来。如果事到如今连这种程度都无法跨越，那么这些曾被他吞噬的敌人会感到死不瞑目也是理所当然的。

无论是要为自己过去遗留下来的工作收尾，还是要悼念这些已经成为了自己一部分的敌人，他都必须堂堂正正的面对这一切。

“看我打烂你这张嘴！”

“做得到就来啊！”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连绵不断的拳影相互碰撞，将彼此的言语也碾成碎片。四散流溢的余波将被染成赤红的荒野撕裂，远方垒砌的骸骨也在隐隐撼动。

一度被激烈的交锋驱散得没有存在余地的血腥味再次弥散，刹那仿造巨臂虚的手臂复写的四肢已然于拳拳到肉的碰撞中布满裂纹。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复写出的肢体都是经过调整，与自己更加适配的状态。在整体水平相当的情况下，某些方面比原版出彩就会在另一方面稍显逊色。

通过肩膀与手肘更加精巧的运转结构与手臂上经过调整的喷口，刹那的重拳拥有更高的速度与灵活性。但相应的，为了适配他注重细节操作的战斗方式，这些手臂并未披上沉重的甲壳。

虽然通过多层的类蜂巢结构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防御力的问题，但与追求极致破坏力的巨臂虚的手臂相比还是要脆弱一些。

而现在，这四条手臂已经濒临破碎。

“碾碎你！”

显然，巨臂虚再怎么迟钝，这种显而易见的事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这场连打交锋开幕之时的超加速重拳再度出现，巨臂虚誓要由这一拳结束一切。

但刹那的战斗风格中有豪放、狂野，可从来都没有‘死板’。

轰！！！

再次引爆已经废掉的手臂，漫天血沫顷刻间被手臂根部喷涌而出的灵压之火烧灼殆尽，只余下一颗压缩到到极致的黑紫色灵压球。

“虚闪。”

以血肉为媒介的灵压闪光将沿途的数百只虚连同堆砌着尸骨的荒野一并轰得支离破碎，而正面承受了这一击的巨臂虚更是灰飞烟灭，寻不到半点踪迹。

紫黑色的闪光淹没于荒野之外，刹那脚下的土地却在此刻轰然崩塌。

“哈，这回是你啊！”

歪过头躲开直取他头颅的砂石尖锥，尚未复现出新的手臂的异形之虚操着那一口因长时间的战吼而嘶哑的声音发出了并不意外的感想。

以那并未取得战果的尖锥为起始，更多尖锐的石锥接连不断的从这道仿佛直通深渊的深邃地洞墙壁中突刺而出，不将刹那刺得千疮百孔便誓不罢休。

他振动起背后细小得令人怀疑能否承载得起他庞大身躯的昆虫翅膀，每秒上千次的振幅将虫翅边缘喷涌延展出的纤薄灵压膜翼化作最为致命的波动，转瞬间便将隐藏在土地里的蜘蛛虚连同这坑洞一起震得粉碎。

从垮塌的尘埃里振翅登空，迎接刹那的则是来自远方的超视距‘狙击’。

混入了尖锐颗粒的液体在极致压缩后化作无物不穿的最强之矛，顷刻间在他的身躯上留下数道孔洞。游弋在尘埃云中的大鹫的身影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紧随其后的便是从高空劈落的雷光。

显然，巨臂虚与蜘蛛虚的拖延，已经足够让那些难缠的大虚完成回魂了。

“行啊，那就这样吧！”

将在空中移动的主力转移至全身开放的喷口，仅以虫翅作为调整手段的刹那动作顿时更加灵活，在空中盘卷游弋的姿态恍若隐于丛云的游龙。

狂风呼啸，层云翻涌，以骤然迸发出的高速避开了诸多攻击的刹那以身躯在天地间掀起一道声势浩大的龙卷。

漩涡·卡律布狄斯！

无数叼着匕首的黑蛇似得触须如同活物一般从漩涡中游走而出，把那些被龙卷的吸力捕获却仍在挣扎的虚一一贯穿，拽入龙卷。

被那吞天之口摄入其中的事物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散落的尸骨与被击溃的亡魂顷刻间便灰飞烟灭，被瓦解成基础的灵子

“让那些无关紧要的杂鱼都退场吧！”

再度凝聚出身躯，刹那却并未将分解出的灵子纳入体内。灵压之火于四爪掌心点燃，化作明烈的光焰螺旋。抬臂投枪，螺旋之枪恍若天罚流星般刺入荒野。

被牢牢拘束在这片空间中的高浓度灵子瞬间引爆，化作爆燃的冲击横扫战场。

分解、引爆、分解、引爆，实力不济的虚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化作这一循环中的一部分。然而数十只令刹那印象深刻的虚却反过来冲破了湛蓝之火的阻隔，一拥而上的将刹那扑倒在地。

在更远处，还有更多一眼数不清的虚虎视眈眈。

撕咬、爪牙、毒素、捶打、虚闪、诅咒......数不胜数，混杂到几乎难以分辨的攻击几近将刹那淹没。

这一场争夺身躯的主导权的终极混战，在此刻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刹那的选择一如既往，也只能是一对多时的逐个击破。

所谓量变引起质变，虽然这些回魂的虚之间很难称得上有什么配合，但纯粹的无差别饱和式攻击就足以将刹那压制得抬不起头。

无论是外围投射而来的远程打击，诸多临身的沉重打击都不是能够轻描淡写略过不谈的东西。

在同样‘不畏身死’的情况下，即便是穷尽浑身手段，刹那终究也无法匹敌数百只与他实力没什么差距的敌人。

伤势，在积累。疲惫，在积累。

被贯穿，被撕裂，被碾碎，被啃食。

刹那唯一拥有的优势，大概就是作为这片世界实质的拥有者，只要刹那的精神尚未屈服，无论多少次他都可以再度站起来。

这里是精神的领域，没有灵压与体力的概念。唯一有意义的指标，就是精神。

但精神的磨损，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避免的。

一次次倒下、一次次败亡，他已经记不得究竟过去了多久，究竟被打倒了多少次，又究竟撕烂了多少敌人的喉咙。

在长久到已经无法用马拉松来形容的耐久战中，刹那只能唯一能够判断出的只有耳畔的怒吼与悲鸣逐渐稀疏。

漆黑的太阳仍在闪耀，鲜血灌溉的凶骨之花再度于荒野绽放。

已经懒得再思考什么招式，硬生生用爪子捏爆了一匹虚的头颅后，刹那无力的瘫倒在累累尸骸之上。

浑身沐浴着血污，躯体上见不到一丝完好的皮肉，到处裸露的骨骼上满是碎裂折断的痕迹。就连呼吸都觉得费力的刹那等待了许久，仍未迎来预想之中的攻击。

呆愣了好一阵子，思维都有些迟钝的刹那终于理解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吸气，呼气。

吸气，呼气。

肺脏与咽喉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吸气，呼气。

吸气，呼气。

让麻痹的精神重新对已然习以为常的痛处做出反应。

吸气，呼气。

吸气，呼气。

他沉默着睁开尚且完好的两只眼，向着高悬于空的漆黑太阳伸出仅剩的一只手，然后紧紧握住。

腐烂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从骨架上滑落，身躯早已千疮百孔的凶兽颤抖着，摇晃着，从数不清的尸骸之上站起身。

“哈啊——————！！！”

纵情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