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山谷中藏着什么怪鸟,似乎受到惊吓,突然窜向天空往西边而去。慕容峰抬头看了看天色,夜色如一张灰黑色的被子缓缓地盖住了山谷,山峰、树林、小路,周围一切的一切都是黑黝黝的,显得更加神秘莫测,让人无法捉摸。
他回头看了看破庙里面,军士们早已困乏得围在火堆旁东倒西歪地睡着了,有的还发出了轻微的梦呓声,而石旅帅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似的,还在外头来回逡巡,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这可不行,万一有匪徒突然袭击,大家不被包了饺子?慕容峰上前唤醒了两个军士,叮嘱他们打起万分精神,一个守住山神庙的前门,一个守住后门。妥善安排好这一切后,他还是不太放心,便又来到石旅帅跟前一起商量目前形势。最后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故意提高音调说道:“石旅帅,我先值班,你休息一下吧!”
“好的,你看,大家都辛苦了,三更时,我来换班。”石旅帅点了点头,说完后他径直来到火堆旁坐好,在地上拾起一根小木条挑了挑火堆,然后又添了一些枯枝上去,火势重新旺了起来,烘得周围暖暖的。此时,一阵困意袭了过来,他紧了紧衣服,然后也闭上了疲倦的双眼。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很香,他甚至梦到了军饷送达了翼王石达开部队后,受到了翼王的特别嘉奖。
可就在此时,忽然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在夜空凄厉地响了起来。有紧急情况,石旅帅一个激凌猛地从地上站起。他发现火堆早已熄灭,而军士们手里都操起了刀枪,等候他的发令,随时准备战斗。
这是一支军事素质很高的队伍,每一个军士都是百里挑一,悍不畏死。若是单论战力,每个人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若有敌情,人人都十分机警。
“旅帅,队伍集合完毕,听从指挥。”两司马侯荣从队伍中站了出来,大声报告。他是一个精瘦而机灵的汉子,真的跟猴子差不多。
“慕容卒长呢?”石旅帅问道。一般来说,具体战斗由慕容峰指挥的。战斗就要开始,指挥员竟然不见了。
“报告旅帅,我们没有见到。”军士们回答说。
石旅帅望着负责在外面站岗的两位哨兵。他们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齐声说道:“我们好像看到慕容卒长往西边那个方向去了。”
“好像?什么意思?”
“晚上看得不清,隐约看到一个影子往西边走了,那背影像是慕容卒长的。”
“这个可耻的逃兵,天国的败类,抓到他一定要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以解我心头之恨。”石旅帅两眼圆睁,像是要喷出火来。
慕容峰是他的亲信,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平时跟亲兄弟一般,想不到在这个紧要关头,却背叛了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叵测啊!
“慕容卒长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也许他是有其他原因离开队伍的呢?”侯荣说道。
“对,慕容卒长不是这样的人,我们相信他。”军士们附和道。
“好,军情紧急,我们先不要争了,下面布置任务,准备战斗。”石旅帅断然说道。
大家围了上来,石旅帅对山神庙周边的地形地貌一一作了简要的说明。
看到大家都点头表示知道后,他站了起来说道:“我们要将队伍分成了三个小队,步步为营,前后呼应,寻找机会,克敌制胜。”
“我们一定听从旅帅指挥!”军士们齐声说道。
石旅帅继续说道:“现在情势是敌众我寡,要能取胜,就必须要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对山匪们进行出奇不意的打击,只有消灭掉他们的有生力量,我们才有胜利的可能。”
“我们必胜!我们必胜!”军士们抖擞精神喊道。
“好,下面分配任务,两司马侯荣!”
“到!”侯荣站前一步。
“你率四个军士为前锋,前行五十米,占据有利地形埋伏好。”
“听令。”侯荣胸脯一挺,在队伍中挑选了四个军士走出山神庙,埋伏去了。
“伍长王辉!”
“到!”一个眉毛浓黑如剑,身材壮实的小伙子站了出来。
“你率四个军士作为第二梯队,前行三十米占据有利地形埋伏好。”
“听令!”王辉也在队伍中挑选了四个军士走出了山神庙,自行埋伏去了。
“旅帅,我的任务呢?”朱楠看到石旅帅瞧都不瞧他一眼,心里十分着急。他虽然是闹了点情绪,但是关键时候他还是分得出黑白的。
“别急,朱楠,你留下来跟大家一起作为预备队,坚守在山神庙里面,确保军饷万无一失。”石旅帅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其他军士说道,“这是一小股打家劫舍的山匪,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他以蔑视的语气鼓舞着大家的斗志。
难道石旅帅对他心存芥蒂?朱楠想到,看来只能在作战中好好表现自己了。
“旅帅说得是。”军士们说完后,在山神庙里各自找到有利位置,准备与山匪们决一死战。
当大家各自按照分配的任务,迅速找到隐蔽的地方做好埋伏时,只听见从山谷外面传来了“得得得”的一阵凌乱的马蹄声,还有山匪们大呼小叫的吵杂声,声音从小到大,在山谷中回旋,令人头皮发麻,心绪紧张。
不过对于久经沙场的军士们来说,这些乌合之众还真的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不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一支闹哄哄的人马在距山神庙不远处一块较宽的平地上停了下来。
“牛放,你听听,看看这股山匪有多少人马?”石旅帅叫道。
牛放出生在一个猎户人家,从小就跟着父亲到深山里打猎,练就了一番特异本领。他能够通过声音判断出山里鸟兽的种类、数量,以及远近,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顺风耳”。在多次与清兵恶战的战斗中,他通过自己的过硬本领给太平军查探敌情,为取得战斗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石旅帅特意将他留在身边使用。
“旅帅,你就一百个放心吧。”牛放说完,立刻出到山神庙外面,然后伏下身子,用耳朵贴到地面上。
他仔细地听了听山谷中的情况,凭他多年的经验,可以判断出山匪一共有五骑,不超过一百人,他再认真听了听,不由心中暗喜,因为无论从脚步声还是行动模式,山匪们都杂乱无章,一听就知这是一支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普通山匪。
“报告,旅帅。”牛放面带笑容进了山神庙。
石旅帅一看牛放的轻松的表情和自如的脚步,便猜到个八九不离十,这山匪的情况并不是十分严重。听完牛放的汇报后,果然如此。
不过,作为统领,他悬着的心还是不敢轻易地放下来,毕竟来者都是些打家劫舍的亡命之徒。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见山匪们乱哄哄地在距山神庙约二三百米远处停了下来,看来这一场恶战是少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