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教堂 神甫 鸽子

对于拉尔而言，书记官的工作相较于勇者轻松很多，每天无非帮多洛莉丝整理文件，按时做好一日三餐，偶尔帮她传话。

距离拉尔和多洛莉丝在王城里面闲逛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虽然在拉尔面前多洛莉丝总是一副神经大条又跳脱的样子，但是在她在应对工作时相当认真。这一个星期里，处理文件、召集一大群贵族开各种会议、外出视察……

好多次拉尔走进多洛莉丝办公室的时候，她不是在埋头阅读文件，就是趴在桌上打盹。而拉尔能做的，无非是给她端上一杯咖啡。

虽然名义上拉尔是多洛莉丝的书记官，但是在国家事务的处理以及各种会议时，多洛莉丝身边的一直都是威廉。两个人能说些闲话的时间无非是多洛莉丝匆匆解决自己三餐的时候。

女王这段时间的忙碌和人类有关系吗？是否是筹划着进攻人类聚居地呢？拉尔也不无这样的担忧。但是在利用职务之便偷看了送上案台的文件之后，拉尔发现自己多虑了。

浩繁的报告大都是关于黑魔女王国的内政：北方变种蝗虫造成的粮食短缺、王城内秘密活动的组织“光荣会”、短程传送魔法阵取得阶段性进展……这个国家暗流涌动，有数不清的事务需要多洛莉丝和那群贵族老爷们拿主意。

但是拉尔没有什么不满的，他倒是乐得清闲。每天大把空闲时间，海莉如果在，还能逗逗小龙，打发一下时间。但大多数时候海莉也不知所踪，偌大的宫殿里面拉尔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无所事事的拉尔每天都会离开王宫，有时沿着之前多洛莉丝带着他走过的路，有时自己在王城里面漫无目的地溜达。

某天下午，他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两座白色的房子附近。两栋房子被一大堆深色的建筑包裹在其中，显得突兀又单薄。

远远地，能看见冷清的教堂前面聚集了一群鸽子，一个男孩蹲在鸽子堆中，似乎正在投喂他们。

拉尔来了兴趣，既是对鸽子也是对那座不合时宜的教堂。

快步穿过主干道，鸽群面对来人，外围的鸽子主动扑腾蹦跳着让出一条通道。

教堂的大门没有关，所以拉尔能看见大厅里面身穿黑袍的修女正跪在地上祷告。

他在男孩身边蹲下，“你好。”

面对这个满脸笑意的陌生人，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结结巴巴回答道：“你、你好。”

拉尔觉得男孩的反应有些可爱，但是没好意思继续逗他。

他摊开手，伸到男孩面前：“可以分我一点吗？”

男孩看了看掌中的仅剩的半把麦粒，面色踌躇，最后还是分了一半给拉尔。

两个人蹲在地上，将麦粒小把小把撒在地上。等到贪食的鸽子走进啄食麦粒，拉尔要么轻轻摩挲它们光滑的羽毛；或者一把把它们抓起，等到它们开始在手中扑腾，才将它们抛出，看着它们振翅飞向高空，在半空盘旋几圈之后，落在教堂的屋顶。

麦粒本来就不多，还分成了两份，没坚持多久就撒光了。

“没有了。”男孩语气遗憾，还意犹未尽。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一起玩耍了一会儿，男孩不那么害怕拉尔了，声音也不像刚开始那么小了：“西蒙。”

“我叫拉尔，西蒙，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拉尔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枚核桃大小水晶球，晶莹的五彩颗粒在水晶球中飘动，像是彩色的星尘，如梦似幻。

西蒙接过水晶球，他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东西，不免有些如痴如醉。

等他回过神来，还是依依不舍地将水晶球还给拉尔。

“你不喜欢吗？”

“我很喜欢，它很漂亮，”西蒙眼睛紧盯着水晶球，摇摇头：“但是我不能要、”

“明明喜欢却不要，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妈妈说别人送你东西你要回礼，但是我没有东西送给你。”

拉尔笑着摸摸西蒙的头，说道：“你刚才不是把送了我半把麦粒吗？这个是我送给你的回礼。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一枚铜币就能买好几颗。”

“但是……”男孩还是一脸犹疑。

拉尔将水晶球拍到西蒙掌中，站起身来，“别人回礼你不接受也一样是不礼貌的哦。”

西蒙这才非常珍视的将水晶球放到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教堂里面，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西蒙，要走了吗？”

“嗯，麦粒撒完了。”

穿着灰色粗布长袍的英俊男子从教堂里走出，他手在鼓鼓囊囊的口袋里面一抓，拿出一把麦粒。

西蒙伸手去接的时候，男人却把手缩回来，伸出另一只空手，手指摆动：“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西蒙将一个易拉罐的拉环放到男人的掌心，男人兴高采烈地将麦粒递给西蒙：“不够再找我要。”

他看向拉尔，又抓了一小把麦粒，一双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微光，“你要吗？”

“我可没东西和你交换。”

他指了指一旁的长椅，“陪我聊聊天就行，希望你不要嫌弃我出价太少。我叫罗伊·沃尔夫。”

“拉尔·哈特。”

两个人并排坐在教堂边的长椅上，罗伊伸手一招，一只淡锖紫色颈羽的鸽子扑棱飞起，他金色的长发被气流卷起，纷乱飘飞，鸽子灵巧地落在他的食指上。

虽然穿着粗糙的牧师袍，但是罗伊的气质一点都没有被掩盖，第一眼看见他拉尔就觉得他肯定是个很讨女人喜欢的家伙。

“说实话，黑魔女的王城里面有一座教堂已经很奇怪了，教堂里面还有一个天使作为牧师就更难以想象了。”

“你看出来了吗？”

“天使额头上面的‘眼睛’太明显了，认不出来才奇怪吧。”

罗伊用手指轻轻碰触鸽子的头顶，用漫不经心的语气答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做嘛。”

拉尔撒下一小把麦粒，“你总不会想在这边传教吧？”

罗伊摇摇头，“不是，我是为了世界和平才来的。”

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拉尔分辨不出这句话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你是在开玩笑对吧？”

“并非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罗伊将手上的鸽子托到拉尔面前，拉尔接过，“你呢，人类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