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学泥瓦工

王师傅瞅见徐东阳手里拿着工具，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说道：“丑话咱可得先说在前头，这泥瓦活儿可累人得很，又脏又苦，您要是吃不消，可千万别硬撑着。”

徐东阳胸脯一挺，自信满满地保证道：“王师傅，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身子骨硬朗着呢，这点苦累算不了啥，肯定能坚持下来。您就把我当成普通学徒，该咋使唤就咋使唤。”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王师傅收了徐东阳的礼，又听他这般诚恳，自然不好敷衍了事。

只见他转身从工具堆里抄起瓦刀，神色专注地开始讲解：“咱泥瓦工吃饭的家伙就这几样——瓦刀、抹子、靠尺和线坠。可别小瞧了这些玩意儿，用处大着呢。”说着，他熟练地示范起瓦刀的用法，“刀背敲砖棱，能把砖块修整得规规矩矩；刀刃削灰浆，动作要利落，讲究个寸劲。这瓦刀看着简单，真要使好可不容易，手上的力度和角度都得拿捏得精准无误，差一点，这砖瓦就切得歪七扭八，砌出来的墙也会东倒西歪。”示范完毕，王师傅把瓦刀递给徐东阳，“你上手试试，我去拌灰，有啥问题随时问。”

徐东阳双手接过沾着灰浆的瓦刀，学着王师傅的样子，笨拙地砍削起砖块。他眉头紧皱，全神贯注，可那砖块在他手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

两小时后，王师傅拌完灰，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徐东阳正对着一面歪歪扭扭的砖墙发愁。王师傅不禁笑出声来：“力气倒是不小，就是还没找着门道。不过别着急，慢慢来，这手艺都是练出来的。”

他蹲下身，熟练地拿起墨线，眯着一只眼睛，专注地弹出一条笔直的参照线，认真地讲解道：“砌墙这活儿，第一步就得先放线，用墨线精准地标出墙体的具体位置和大致轮廓，只有这样，砌出来的墙才能平平整整，规规矩矩。而且，砖块得错缝摆放，这灰缝啊，就得像缝衣服时的针脚一样细密均匀，宽窄一定要把握好，不然这墙可就不结实喽。”说罢，他又顺手拿起瓦刀和砖块，流畅地示范了一个标准的砌砖动作，一边做一边强调：“看好了啊，一铲灰、一块砖、一揉压，这就是咱们行内常说的‘三一砌砖法’，按照这个步骤来，保证错不了。”

徐东阳在一旁学得全神贯注，眼睛紧紧盯着王师傅的每一个动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轮到他操作时，放线的时候，他用墨斗拉出的直线又直又细，比经验丰富的木匠弹得还要标准；摆砖的时候，他更是严谨，拿着卷尺仔细测量缝宽，力求做到分毫不差。王师傅看着他这副认真细致的模样，不禁打趣道：“你这哪像是在学泥瓦匠的手艺啊，瞧你这架势，分明是在制造精密仪器呢。”

经过几个小时的实践操作，徐东阳已经成功掌握了砌筑的几个关键要点。他深知，错缝砌筑必须严格遵循上下错缝的原则，错缝的长度绝对不能小于砖长的四分之一，这样才能保证墙体的稳定性；灰缝的饱满度一定要达到 80%以上，否则就会影响墙体的坚固程度；墙体的垂直度得随时用线坠或靠尺进行检查，每砌完一层砖都要及时校正，确保墙体不偏不斜。要是遇到墙体过长过高的情况，还必须设置拉结筋，增强墙体的整体性。此外，在砌筑完成后，还要对墙体进行精心养护，时刻保持表面的湿润，让墙体能够更好地凝固成型。

当然，徐东阳心里清楚，自己现在的速度和熟练度远远比不上那些干了几十年的老师傅。手艺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磨练，目前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独立完成那些关键工序。不过，他有着良好的体能，这让他成为了干杂活的主力军。搬砖运沙这样的体力活，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帮忙，院子改造的工程进度大大加快，比原计划几乎快了一倍之多。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院子里。王师傅直起腰，抬手抹了一把满是汗水和灰尘的脸，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慨，看向徐东阳说道：“东阳啊，你这学手艺的速度可真是快得惊人，照这势头，再过几天，我这干了大半辈子的老把式，可就要被你赶超，没什么能教你的喽。”

“王师傅，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徐东阳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工具，一边急忙摆手，“我心里有数，自己才刚入门，连这手艺的皮毛都还没摸到呢。往后的日子，还得仰仗您多多教导，多带着我，我才能学得更扎实。”

工具收拾妥当，徐东阳兴致勃勃地招呼道：“王师傅，还有各位师傅，走！忙活一天了，我请大家去巷口吃卤煮！”说着，他热情地伸出手，拉着师傅们就往巷口走去。

此时，巷口卤煮摊的锅里，肥肠正欢快地翻滚着，那浓郁醇厚的香气飘散开来，一直弥漫到巷口。摊上升腾的热气，仿佛一层轻纱，模糊了摊主的面容。

“王师傅，俗话说‘严师出高徒’，我要是在学艺过程中有啥做得不对、不好的地方，您可千万别客气，尽管开口骂我，只有这样，我才能长进得快。”

“东阳，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王师傅用力拍了拍徐东阳结实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欣赏与鼓励，“就冲你这股子对学艺的热忱劲头，我们哥几个肯定好好教你！”其他师傅们也纷纷点头。

徐东阳笑着对大家说：“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儿还得接着赶工，酒就先不喝了。等咱们把这院子修缮完工，我请各位师傅去东来顺痛痛快快地涮铜锅！”

“东家敞亮！”“好嘞！就盼着那顿酒呢！”师傅们一听，顿时欢呼起来。大家围坐在卤煮摊前，笑着往碗里添加辣椒油。

看着师傅们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徐东阳心里暖乎乎的。他轻声说道：“吃完赶紧回去歇着，大家都累了一整天了。”师傅们纷纷回应：“东家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