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饮一啄
- 镇压世间,从守门士卒开始
- 睡觉的喵呜
- 2126字
- 2025-04-01 20:00:10
冗长的队伍甫一入城,打头身着官服的那些人便迅速奔入右侧厢。
眨眼间,崔杞身后就站满了人,先前低迷的声势也随即猛涨。
与此同时,虞朝这边也立刻派出人手领着队伍前进,径直往着连市巷后街方向而去。
无声迈步的队列中,有肌肉虬结的粗壮汉子,有一袭青衫的文弱书生,无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尽皆混杂其间。
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这些南缙人的确各有各的不同,但他们投向路旁北虞人的目光,嘴角露出的笑意,却是一模一样。
鄙夷、讥讽……
应是因着几家事先商议,他们的趁手兵刃都已提前上交收拢。
但此刻手中虽没杀器,眼中却是猩红嗜血之意尽显。
一个个的目光,总是在他们所看到的虞人脖颈处来回打转,那副模样是人皆熟。
自家提刀立于鸡笼之前时,不正是此等挑拣目光么……
北人授首!
南人该死!
道路两旁,虞朝兵马排成密集人墙,将自家百姓和缙朝来人阻挡开来。
一众兵丁此时皆覆面甲,让人瞧不出脸色。
只不过他们身后百姓的神情,却是清清楚楚一览无余。
厌恶、憎恨、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尤其是人群中那些缺胳膊瘸腿的汉子,若是没有前方阻拦,只怕是早就飞扑而出!
陈宁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着实有些难以理解。
在前世,他也是游走往来于鲜血纷争之间,可那时,不过也是因着利益纠葛而已。
即便打过了,转头也不是不可以再做“朋友”。
像眼前这般从官至民,由上往下整齐划一的相互憎恨,倒是第一次见到。
这其中,得是结了多深的血仇呵?
这世间若是有人不得不游走于两方之间,脚踩钢丝而行,才真地是倒了大霉……
南缙队伍足足走了四刻钟,队尾才消失于众人眼前。
就在陈宁以为诸事已了,即刻可以回转王府之际,却见左右两厢包括朱钧炽在内,全都齐齐站起身来。
小胖墩若是要回府,南缙那边也不至于如此礼貌,竟要起身相送?
察觉到是自家想岔了,陈宁当即下意识将视线投向城门洞。
于是,一辆外形朴素的牛车,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映入眼帘。
两位小道童头前开路,看模样普普通通,拉车的青牛于乡间也是寻常,瞧着也不出奇。
至于车架,一无装饰二无旗号,让人难以生出多看一眼的兴致。
但就是这般极为平凡的一辆牛车,却让南北两方同时起立。
而【耳聪目明】始终激发的陈宁,居然没能察觉到窗帘紧闭的车厢内,有丝毫气息动静。
难道是辆空车?
然而接下来突然停步的牛车,和一只由内掀开门帘的手,才让陈宁惊觉对方竟能避开自家耳目!
随即。
一个头挽“携山髻”身着朴素道袍的道人,便于万众瞩目间,轻轻跳下车架。
“无量大道……贫道广阳子,见过诸位大人。”
道人瞧着不过五十左右的年纪,三缕清须于胸前飘荡,神情平静笑容和蔼,既有出尘之气又带入世之风,让人不觉心生亲近。
“见过广阳真人……”
来人广阳子,正是此次隐山道宫委派下山,主持明日盛会之人。
见那广阳子执礼,南北两边皆是迅速靠拢,按照官职高低排开,齐齐还了一礼。
看着身前仍旧阵营分明,但此时却在做着同一件事的两方,广阳子抚须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道宫举办这隐山会,本意就是想消大争于有矩,散大难于方圆。能瞧见南北如此同心协力,贫道甚是欢喜。”
说完此句,广阳子先是特意转向崔杞:“崔大人此次率队北上,所过之处皆能约束得当,端地是辛苦了……”
崔杞闻言再次抱拳:“当不得真人如此夸赞,毕竟此前连胜两回,我大缙是该大度些。”
听得崔杞此番言论,还不待虞朝这边勃然作色,广阳子又转对朱钧炽:“想来这位便是大虞誉王殿下了。”
“正是本王……广阳真人一路舟车劳顿,自明日起还要主持盛会,真是辛苦您了。”小胖墩一脸正色,话说得也是滴水不漏。
“方外之人,当不得王爷如此礼遇。”广阳子微微颔首,又紧接说道:“这隐山会首次入世,便由大虞负责安顿,该是辛苦王爷了。轮到再次举行之时,望大缙也能如此这般……”
瞬间,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南北两方尽皆安静下来。
休要得意!下次便由我们去你南边耀武扬威了……
暂且忍一忍,只看将来如何招待尔等……
广阳子一句话既平息了眼见要起的双方争执,又点明了山不转水转之意,拿捏局势和劝慰可说是都做得将将好。
只是他话中的“报应”之意,却是太明显了些……
“殿下,便劳烦您领着贫道往这四处瞧瞧吧。”
“这是自然,真人请……”
朱钧炽刚一搭话,这广阳子伸出手,自然而然地牵住他。
随即一老一小竟是安步当车,各自领先他人一步,不疾不徐地往毫城深处走去。
……
……
“真人,眼前这一大片空地,便是明日比试之用。”
临近午时,朱钧炽领着广阳子看过大半个毫城之后,最终还是回到了矮房林这边。
此时此刻,除了他两人,随行便只得汤光祖、大寒和崔杞,以及寥寥几名护卫。
其中,自是包括陈宁与寒露……
环视一遍周遭简陋的矮小房屋,再看了看庞大空地一端此起彼伏的帐篷,广阳子出声问道:“大缙参会之人,便皆住于此处?”
“真人说得没错,正是如此!”
这次还不待朱钧炽开口,稍微落后一步的汤光祖却是坦然答话。而站于他身旁的大寒,脸上也尽是一副理所当然。
这个……
确实是做得太过了些吧?
陈宁站于最后一排,耳中听着前方传来的对话,也是自付虞朝这边也忒不大气了点。
然而偷偷打量崔杞侧脸,却见他除了冷笑竟是浑不在意模样。
这是料敌从宽,对虞人胸怀从未高估的意思?
还是说如若易地而处,他也应是如此……
广阳子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就要张口,见状,陈宁以为他总是要主持些许公道的。
然而,这老道也仅是淡淡一句作罢。
“一饮一啄,皆是前缘。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