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号过完了中秋节，接下来的一周暗无天日，二十号的艺术节近在咫尺。
周二的中午，吃完了午饭，郑老师喊着端木宇昊和安静墨回了教室，趁同学们还没回来，她想听听二人是否可以脱稿了。
端木宇昊记忆力超强，利用一天一夜就可以脱稿，他很有信心，安静墨不知道怎么样？他向安静墨投去鼓励的眼神。郑老师一声令下，端木宇昊朗诵出第一句，他感到今天自己的第一句无论是句子的语气、还是语调都向着了道一样，是那么动听，入味。安静墨也很卖力，只是她有些地方还需要再努力那么一点点，这是端木宇昊听了她的朗诵感觉出来的。果然，第一遍郑老师很满意，她的两个学生可以脱稿了，这是最后期限，如果今天脱不了稿，后面就别提如何提高。
郑老师在二人朗诵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端木宇昊比安静墨稍好一些，安静墨你有些地方的语气语调还要在努力修正一下。你们两个先练习，熟练一下，配合起来要严丝合缝，不能掉线，我先去办公室一趟，放晚学的时候你们晚半个小时回家，老师给你们指导下。”
目送郑老师出了教室的门，端木宇昊和安静墨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练习起来，吃过午饭的学生三五成群回了教室，白云和林菲菲进了教室看到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不禁哼了一声。
白云走到端木宇昊身旁，说道：“哟，大班，和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一起出节目是不是很拉风？”
“你这话听上去味道不对呀，要不你来？”端木宇昊看了她一眼说道。
白云哈哈大笑，道：“本人性别女，爱好男，不喜欢和女生搭档。”
韩飞冲了过来，道：“诶，白学委，你看我怎么样？本人性别男，爱好女。”
林菲菲拉着白云说道：“哎呀！你们都疯了，都回自己座位，上自习了。”
韩飞一脸坏笑，白云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街边的叫花子也未必能看上你。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韩飞反应也是超级快，接道：“天鹅比你好看多了。你顶多就是家禽。”
白云挣脱林菲菲的手，指着韩飞的鼻子，怒道：“你……”
韩飞双手抱着肩膀，不屑一顾看着她，嘴里的口香糖被舌头搅着翻着个，道：“学委大人，你怎么啦？”
白云气的一跺脚，跑回了自己座位。
林菲菲嘟哝一句：“跟屁虫，哼！”趾高气昂走了。
韩飞在林菲菲身后做着鬼脸，逗的同学们哈哈大笑。
林菲菲还以为自己哪里不对了，从上到下打量了自己一遍，才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教室里安静了许多，有人在低声说话，有人在看书，安静墨和端木宇昊投入地练习着，突然，不知是谁“嗷”地叫了一声，安静墨吓了一跳，大家都纷纷抬头看，原来一只鸟飞进了教室，找不到出路，到处乱撞，教室里立刻乱成一团，女生的尖叫，男生的哄抢抓捕，鸟应该是慌乱极了。
“把窗帘拉开，打开窗户，门，门也开开。”端木宇昊倒是临阵不乱，指挥着同学。
鸟飞累了，停在教室门的梁子上，四处张望着，杜一飞拿起笤帚朝鸟儿打去，鸟儿一扑翅膀朝着窗户飞去，它大概以为没有玻璃，咣的一声撞到了玻璃上，掉在了窗台上。杜一飞箭步上前，捡起了鸟，扯着它的腿，喊道：“抓到了！抓到了！”
胖子荣浩哲上前，对杜一飞说道：“我妈说了，鸟是人类的好朋友，你应该放了它。”
韩飞也说道：“就是，再说了，是它自己撞晕的，又不是你抓到的，炫耀什么？”
杜一飞盯着胖子看了一眼，轻蔑说道：“这谁不知道？还用你妈告诉你，你是不是什么都听你妈的？典型的妈宝男。”
胖子荣浩哲回道：“你才是妈宝男！”他趁杜一飞不注意，一把抢过鸟儿，放到手心轻轻抚摸着，嘴里还嘀咕着：“鸟儿鸟儿快快醒来，快快醒来。”女生都围了过来。
荣浩哲向小孩子一样喊着：“它醒了，它醒了，你们快看。”
小鸟睁开了眼睛，扑棱着翅膀看着周围的人，荣浩哲朝窗口走去，他抚摸着小鸟的翅膀，把手伸出了窗外，小鸟张开翅膀朝天空飞去。
杜一飞朝他背影剜了一眼，出去了。
端木宇昊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说道：“今天就练到这儿吧，快上课了。”
安静墨点了点头，不知谁在后面朝外走，故意撞了一下安静墨，安静墨一个趔趄，撞到了端木宇昊的怀里，同学们立刻哄笑着，“噢噢噢……”吼叫着，一溜烟溜出了教室。
安静墨红着脸，低声道：“对不起！刚才不知道谁撞了我一下。”
端木宇昊朝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没事，大家玩闹而已。”其实安静墨没看到他是红着脸出去的。
放晚学的时候，金淼第一个出了校门，他在街对面的食杂店找了一个能看见校园的好位置，买了小食，边吃边朝校园里张望着。
安静墨和端木宇昊在教室里朗诵着，郑老师及时做着指导，反反复复，两个人朗诵了足足有十多遍，郑老师做事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什么事都求尽善尽美，可苦了安静墨，整个下午她都没有喝水，感到嗓子直冒烟，她不时用舌头舔着上下嘴唇，但是，这种时候不能退缩，只能坚持。从教室里出来，在楼梯端木宇昊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朝端木宇昊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都渴死我了，老师可真是，太认真了，离艺术节还有好几天呢。咱俩别死这就好了。”两人边朝楼下走着，安静墨边说道。
“郑老师做什么事都是最认真的，你还不知道？”端木宇昊说道。
安静墨扭头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端木宇昊，埋怨道：“好像你一点都不觉得生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我就拒绝老师了。”
“你觉得你能办到？你也不怕老师轰炸你，找你麻烦。”端木宇昊微笑着说道。
两人出了校门，端木宇昊和安静墨推着自行车走着，安静墨刚要说什么，林荫路上，金淼钻了出来，朝她喊道：“安静墨，我等你半天了，一起回家吧？”
“唉，好啊。我先走了。”安静墨骑上自行车，赶上前面的金淼，两人并排骑远了。
端木宇昊在后面望着安静墨在微风中飘起来的长发。
江城三中是一所只有初中的学校，每天从早到晚八节课，午休一个半小时，晚五点准时放学。一年一度的艺术节在每年九月新学期开学后举行，要参加艺术节的节目要先经过预选，选上了才能继续排练，郑老师也是拼了，这几天中午学生吃过了午饭，她自己都不休息，就带着学生练习，放晚学的时候还要练一会儿。下周一就要预选了，这个周末她想让学生来学校再练习练习。
周六下午，端木宇昊去安静墨家楼下喊她去学校训练，老师临时在微信里通知三点去学校，安静墨没有手机，她是不知道。两人来到学校，刚好郑老师也刚到校门口，三个人进了学校，后面陆陆续续有各个班级和学校各个活动团队的学生也跟着进了学校，林菲菲和白云加入了学校的合唱团，今天也来学校训练，林菲菲在后面扯了扯白云的衣角，朝她努嘴，白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刚好看见安静墨和端木宇昊的背影，两个人耳语了一阵，朝外面走去。自行车棚里，杜一飞鬼鬼祟祟在自行车旁来来回回走着，他停在一辆自行车跟前，朝四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他迅速蹲在一辆自行车旁，手快速拧着气门阀，一阵呲呲呲的声音响过，自行车胎瘪了下去。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赶忙躲到车棚外的电线杆后面。
林菲菲和白云在自行车旁仔细看着。
白云喊道：“诶，林菲菲你快看，是这辆吗？”
林菲菲赶忙来到白云身旁，看了看她指着的自行车，说道：“哎，好像是啊，不过这车后胎已经没气了。”
林菲菲看了看别的车辆，发现不远处还有一辆和这辆差不多的车子，她走了过去。
白云也跟了过去，看了看，说道：“诶，怎么这两辆差不多啊。”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说道：“宁可弄错，也不能放过。”
林菲菲拧后车胎，白云拧前车胎，呲呲声响过，车子前后胎都没气了，两个人站起来朝四周看了看，会意笑了，满意地朝艺体楼走去，边走边还交头接耳说笑着。杜一飞从电线杆子后面走出来，在两辆几乎一模一样的车子前徘徊着，看着两个车胎都瘪了车子，嘟哝了一句：“妈的！够狠！”
郑老师今天要求特别苛刻，错了一点都要重来，还要合上音乐的拍子，来来回回折腾了能有三十多回，她才算满意，中间安静墨和端木宇昊一点都没休息，练完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出了教学楼大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安静墨和端木宇昊谁都没说话，各自朝自己的自行车走去。
安静墨打开车子的锁，刚往后倒了一下，就感觉不对劲了，车子后胎好像没气了，她把车子倒出来，朝后面一看，果然，后胎一点气都没有了，她沮丧极了。端木宇昊看她停了下来，放好自己的车子，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车子后胎没气了。”安静墨把车子靠在栅栏上说道。
这时，别的同学也走了过来推车子。
一个女生惊叫道：“哎呀！谁这么缺德？放我的车气。”
同学们都纷纷围过去看，有人低声交谈着，有人嘻笑着。
林菲菲和白云从艺体楼出来，特地朝这边走来。
“诶，安静墨，你怎么还不回家？”林菲菲故作惊讶问道。
白云冷笑着，道：“就是，都这么晚了。难道是在和谁幽会不成？”
安静墨看了她们两个一眼，说道：“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我车子气给放了，要是让我知道我非剁了她们的手不可。”
白云和林菲菲有两秒钟不自在的表情，很快又恢复自如。
林菲菲关切说道：“要不你去我家那吧，那有个修自行车的。”她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哎呀！今天太晚了，你把车子放我家，明天你去取，你看怎么样？”
还没等安静墨回答，那个和她骑一样自行车的女孩推着车子过来了，看了看她的车子，喊道：“诶，你是不是得罪谁了？别人给你的车子放气，我也跟着倒霉。”
白云用胳膊肘捅了捅林菲菲，林菲菲示意她别慌。
安静墨撇了她一眼，说道：“我还说是你得罪了什么人连累了我呢，不就是咱俩的车子几乎一样吗？肯定人家是想报复你，我也跟着倒霉，要不然，我的车子只一个车胎没气，你可是两个。”
“哼，扫帚星！”那个女孩嘀咕了一句推着车子走了。
“你才是扫帚星！”安静墨对着她的背影低声说道。
端木宇昊走过来，看了林菲菲和白云一眼。
白云笑着，道：“端木，你也在？”
“车子就放学校吧，明天白天去修，我送你回去。”端木宇昊平静的语气对安静墨说道。
安静墨推着车子，冷声道：“不必了，你自己回家吧。”
白云在后面扯了扯端木宇昊的胳膊，轻声道：“端木，这么晚了，你能送我回家吗？我有点害怕。”
端木宇昊头也不回，朝自己的车子走去，边走边说道：“我还有事！”
白云跺着脚，嘟着嘴，嘟哝着：“哼！有什么了不起！”
林菲菲扯着她的胳膊说道：“哎呀！走了啦，人家怎么会送你，你真是不自量力。”
华灯初上，安静墨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在街上走着，她心里懊悔万分，为什么要出这节目？为什么要和端木宇昊一起来学校？为什么……街上车来车往，人们行色匆匆，不知何时下起了秋雨，她不知道该恨谁……只是向着自己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