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青云门历经岁月的沉淀与传承,已然发展壮大,门下弟子已近千人。门中高手如云,个个身怀绝技,在江湖中声名远扬,声威显赫无比。青云门与“天音寺”、“焚香谷”一同并列为当世三大门派,在修真界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掌门道玄真人,更是功参造化,修为超凡入圣,已然达到了当世一等一的绝世境界,令江湖众人无不敬仰。
青云山麓脚下,在距离大城“河阳”还有五十里地的西北方向,有一个宁静祥和的小村落,名为“草庙村”。这里仅仅住着四十多户人家,村民们世代在此繁衍生息,民风淳朴善良。村中百姓大多以上山打柴,然后将柴薪交于青云门,以此换得些银两来维持生计。平日里,村民们常见青云弟子施展法术,在空中高来高去,种种神奇手段令人惊叹不已,他们对青云门崇拜得五体投地,将青云门众人视作得道仙家。而青云门向来心怀慈悲,对周遭的百姓也颇为照顾,与草庙村村民相处得十分融洽。
这一天,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笼罩,阴沉沉的,乌云沉甸甸地低垂着,仿佛要压到人们的头顶,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觉。
从草庙村远远望去,那巍峨耸立的青云山如同一条欲要腾飞的巨龙,直插天际。山上奇峰怪岩林立,在这阴沉天色的映衬下,隐隐带上了一丝狰狞的意味。
然而,村民们世世代代都居住于此,这样的景象早已司空见惯,见得多了,自然毫不在意。更何况那些无知无畏的小孩,更是不把这当回事。
“臭小子,你往哪儿跑!”一声带着几分笑意的喝骂,从一个半大小孩口中传出。他看上去十岁左右,眉目清秀,犹如春日里初绽的新芽,透着一股灵动之气。此刻,他正领着四、五个男女孩童,在村子里追逐着前方另一个小孩。前头那小孩比他小了两岁,个子也稍矮一些,此刻脸上却满是笑容,仿佛追逐打闹是世间最有趣的游戏。他拼尽全力向前跑去,还时不时回头做个鬼脸,逗得后面的孩子更起劲地追赶。
“张小凡,有种你就站住!”后头那小孩扯着嗓子高声叫道,那声音清脆响亮,在村子里回荡。
前头那个叫张小凡的孩子“呸”了一声,一边跑一边大声回应道:“你当我白痴啊!”说着,他脚下步伐加快,跑得愈发迅速,那小小的身影在巷子里穿梭,灵活得像只小猴子。
一路追跑,这些孩子逐渐跑近了村子东头的那间破旧草庙。从外面看去,这座小草庙饱经风雨的侵蚀,显得破旧不堪,仿佛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也不知它经历了多少人世的风雨变幻,见证了多少的悲欢离合。
张小凡第一个冲进了庙里,可他跑得太急,一不留神,居然被那破旧的门板绊了一下。只听“扑通”一声,他整个人向前扑去,摔了个结结实实的跟头。后边几个小孩见状大喜,像一群小老虎般一拥而上,将他压在身下。那清秀男孩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笑着说道:“被我抓住了,这下你没话说了罢!”
谁知张小凡怪眼一翻,梗着脖子说道:“不算不算,你暗算了我,怎么能算!”
那男孩一愣,满脸疑惑地奇道:“我什么时候暗算你了?”
张小凡理直气壮地说道:“好你个林惊羽,你敢说这个门板不是你放在这儿的?”
那叫林惊羽的小孩涨红了脸,大声辩解道:“哪有此事!”
张小凡一抿嘴,头倔强地一歪,摆出一副坚决不投降、不屈服的样子。林惊羽见状,气得七窍生烟,一股怒火从心头涌起,他伸出一手,狠狠地扼住张小凡的脖子,怒声质问道:“说好了抓住就认输的,你服不服?”
张小凡却像个小刺猬一样,理也不理,只是用倔强的眼神回瞪着林惊羽。
林惊羽脸色愈发通红,手上不自觉地用力,大声重复道:“服不服?”
张小凡的气管被他紧紧扼住,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慢慢地,小脸也开始涨得通红。但他小小年纪,性子却是极其倔强,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仿佛在和林惊羽较着一股劲。
林惊羽却是越来越怒,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口中不停地一叠声问道:“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这时,其他小孩眼看情况不对,都吓得悄悄缩了回去,只剩下这两个无知孩童,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由着各自偏激的性子,这般彼此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眼看着一场大祸就要无端生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这草庙深处传来一声洪亮的佛号:“阿弥佗佛,快快住手。”
紧接着,一只干瘦的手掌横空而出,只见那手伸出二指,如闪电般在林惊羽双手上轻轻弹了一弹。林惊羽只感觉如遭电击,全身猛地一阵大震,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张小凡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是被憋得狠了。他二人怔怔地呆在当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两人对看一眼,彼此眼中都渐渐流露出后怕之色。
林惊羽一脸愧疚地怔怔说道:“小凡,对不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
张小凡摇了摇头,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说道:“没事。咦,你是谁?”
众小孩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在这略显昏暗的庙中,正站着一个年老和尚。他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仿佛是岁月刻下的深深印记,一身破旧的袈裟上满是污渍,全身上下脏兮兮的。然而,他手中所持的一串碧玉念珠却格外引人注目,竟是晶莹剔透,宛如一泓清泉,在昏暗的庙中闪耀着耀人眼目的光芒,还散发着淡淡的青光。奇怪的是,在十几颗大小一致、光洁剔透的青玉念珠中,偏偏还夹杂着一颗非玉非石、颜色深紫、暗淡无光的圆珠,显得格格不入。
那老僧并未回答张小凡的问题,只是用目光在这两个小孩身上细细打量,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当看到林惊羽时,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暗自思忖:“好资质,只是这小子怎么却如此偏激?”
这时,张小凡又踏上一步,好奇地问道:“喂,你是谁啊,怎么从没见过你?”
草庙村地处青云门附近,此地向来以道教为尊,佛家弟子极为少见,所以张小凡才有此一问。
老僧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反而问道:“小施主,刚才性命攸关之时,你只要认个输便是了,为何却要苦苦支撑,若非老衲出手,你只怕已白白送了性命。”
张小凡听后,不禁呆了一呆,心里觉得这老和尚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可事到临头,他却感觉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傻愣愣地怔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林惊羽却有些不耐烦,他瞪了老僧一眼,伸手拉住张小凡的手,说道:“小凡,这老和尚古里古怪的,我们别理他。”说完,便拉着张小凡向外边走去。其他几个孩子一向以他马首是瞻,见状也都乖乖地跟了过去。
张小凡下意识地随着林惊羽迈开脚步,只是当他走出庙门一段路后,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好奇,忍不住又回头向庙里看去。此时天色渐暗,四周的景物都变得朦胧起来,依稀可以看见那老僧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是面容已模糊不清,仿佛融入了这渐渐暗沉的天色之中。
“小凡,你快点。不然回去晚了又要挨骂呀。”林惊羽一边走着,一边转头对张小凡催促道。
张小凡赶忙加快脚步,紧紧跟在林惊羽的后边,回应道:“知道啦,惊羽。”
于是,张小凡和林惊羽一前一后地往家里赶去。天色越来越昏暗不清,仿佛一块黑色的绸缎正缓缓将整个世界笼罩,两人心中都有些着急,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