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锈骨林中的试炼

期末大考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残留着墨水和试卷油墨的味道，明珠附中的高二年级便迎来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成人礼”——野外历练。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尽，湿冷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学校东门外的集合点，已停满了数辆涂装着迷彩、车体厚重、轮胎宽大的军用魔能越野车。引擎低沉的轰鸣声混合着学生们兴奋的议论和带队老师严肃的点名声，构成了一曲紧张而充满期待的交响乐。

东方烈背着鼓鼓囊囊的野外生存背包，站在所谓“尖刀连”队伍里。背包里除了必备的干粮、水、急救包、睡袋，还塞着几瓶价格不菲的初级魔能补充药剂——这是牧奴欣以“技术入股分红预支”的名义硬塞给他的。想到她昨天在“波波茶”工地叉着腰、一副“姐有钱”的小模样，东方烈嘴角就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她的‘波波宇宙’…希望能顺利。’罗家的阴招暂时被“烈焰核心”的思路化解，但后续的明枪暗箭绝不会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口袋，那里除了那把冰冷的集装箱钥匙，还有那块刻着“北疆熔脉”的金属片。变强的渴望从未如此迫切。

“烈哥！这边！”陈宇飞的大嗓门传来。他装备得像个移动仓库，正兴奋地招手。同组的还有另外三人：一个叫李明的男生，主修水系，看起来有些腼腆；一个叫孙小雅的女生，光系初阶，是班里的颜值担当；最后一位，则是身姿挺拔、神情清冷的牧奴娇。

牧奴娇也背着一个同样鼓鼓囊囊但整理得一丝不苟的背包，深绿色的丛林迷彩作战服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她正低头检查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个多功能战术腕表，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东方烈注意到，她的背包侧面，固定着一根通体墨绿、隐隐散发着生机的藤蔓状短杖——那是她的植物系魔导器。

‘有她在，安全系数高不少。’东方烈心中暗道。虽然牧奴娇的态度依旧是个谜，但她的实力毋庸置疑。这次历练的地点是距离魔都约一百公里外的“锈骨林”——一片因地下富含铁矿导致土壤呈现锈红色、植被稀疏、多嶙峋怪石的丘陵地带。这里活跃的妖魔以低阶的“钢牙鬣狗”和“石肤蜥蜴”为主，偶尔会出现更危险的“铁线蜈蚣”，是初阶法师绝佳的“新手村”。

“肃静！”带队的是一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中年军官，姓赵，是紫金军退役的老兵，眼神锐利如鹰，“目标区域，锈骨林C7区！任务：清理该区域内威胁等级评估为‘奴仆级’的妖魔群落，收集至少十颗‘钢牙鬣狗’的獠牙或‘石肤蜥蜴’的尾椎骨作为凭证！时限：48小时！记住，这不是演习！你们面对的，是真正会撕碎你们的妖魔！收起你们的玩闹心思！现在，分组上车！”

沉重的越野车咆哮着驶离城市，窗外的景色迅速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丘陵和稀疏的林地。土壤呈现出不健康的锈红色，裸露的岩石像巨兽的骸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和腐烂植物的混合气味。车厢内，最初的兴奋渐渐被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取代。陈宇飞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从网上看来的“妖魔一百零八种死法”，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两小时后，车辆在一片被巨大风化岩柱包围的开阔地停下。

“C7区到了！以降落点为圆心，半径五公里内自由行动！记住任务目标！保持通讯器畅通！遇到危险立刻发射信号弹！傍晚前必须返回这里建立临时营地！解散！”赵教官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气息。

六人小队迅速整理装备，踏入了这片名为“锈骨林”的土地。

脚下是松软的、带着锈红色的沙土，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四周是奇形怪状、布满风蚀孔洞的巨大红褐色岩石，像一尊尊沉默的巨人。稀疏的低矮灌木顽强地生长在岩石缝隙里，叶子也带着一种铁锈般的暗红色泽。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荒野的寂静。只有风吹过岩石孔洞发出的呜咽声，像是什么东西在低语。

“都打起精神！保持三角队形！李明，注意感知水源和异常湿气！孙小雅，光照随时准备！陈宇飞，你和我在前！东方烈注意侧翼和后方！”牧奴娇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指挥权。她的安排简洁有效，没人有异议。

东方烈走在队伍右翼，精神高度集中。他摊开右手，意念沉入星尘，七颗赤红星子温顺地悬浮着，随时准备链接。‘核心频率…’牧奴娇的话在脑海中闪过。这几天他尝试在安全环境下感受，但进展缓慢。此刻身处真正的险境，感官被放大，精神也绷紧到了极致。

队伍在嶙峋的怪石间穿行了一个多小时，除了几只受惊逃窜的普通小兽，一无所获。气氛有些压抑。

“妈的，那些畜生都躲哪儿去了？”陈宇飞擦了把汗，低声抱怨。

就在这时！

“吱嘎——！”

一声刺耳、短促的摩擦声，如同生锈的铁片被强行掰断，从前方的岩石缝隙中猛地传来！

“警戒！”牧奴娇低喝，瞬间停下脚步，手中藤蔓短杖斜指前方！

几乎同时，三道矮小但迅捷如电的黑影，从三个不同方向的岩石阴影中猛地扑出！带着浓烈的腥臊气和破风声，直扑队伍最前方的陈宇飞和牧奴娇！

钢牙鬣狗！

它们的体型只有半大土狗大小，但通体覆盖着暗褐色的短硬毛发，如同生锈的铁砂。最骇人的是它们的嘴，几乎咧到了耳根，露出两排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参差不齐的獠牙！四只爪子如同精钢打造的钩子，抓在岩石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我靠！”陈宇飞吓得怪叫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

“别退！水御·化解！”李明反应极快，双手一推，一面半透明的水盾瞬间出现在陈宇飞身前！

砰！砰！

两只钢牙鬣狗狠狠撞在水盾上，水花四溅！水盾剧烈波动，但成功挡住了这迅猛的一扑！

然而，第三只鬣狗极其狡猾，它从侧翼绕过了水盾，目标直指看起来最“柔弱”的孙小雅！那布满钢牙的大嘴，带着腥风，狠狠咬向她的脖颈！

“啊！”孙小雅吓得花容失色，手中刚亮起的光耀术瞬间溃散！

千钧一发！

“魔藤·束缚！”

牧奴娇清冷的声音如同敕令！她手腕一抖，藤蔓短杖尖端翠芒一闪！

嗤嗤嗤！

三条婴儿手臂粗细、布满尖锐倒刺的墨绿色魔藤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破开孙小雅脚下的沙土地，瞬间缠上了那只扑在半空的钢牙鬣狗！藤蔓上的倒刺深深扎入鬣狗相对柔软的腹部和关节！

“嗷呜——！”鬣狗发出凄厉的惨嚎，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止住，重重摔在地上，疯狂挣扎扭动，但魔藤坚韧无比，越缠越紧！

“干得漂亮牧女神！”陈宇飞惊魂甫定地大喊。

“别分心！”牧奴娇厉声道，目光紧紧锁住前方。那两只被水盾挡下的鬣狗并未退缩，反而发出低沉的咆哮，后腿蹬地，准备再次扑击！它们的眼睛闪烁着残忍嗜血的凶光！

东方烈的心跳在胸腔里狂擂！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幕，让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妖魔的凶残和死亡的威胁！‘这就是真正的战斗！’恐惧与肾上腺素同时飙升！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死死锁定其中一只正欲扑向李明的鬣狗！

“火滋·焚骨！”他低吼一声，星轨瞬间链接，一团橘红色的火球脱手而出，呼啸着砸向那只鬣狗！

然而，或许是紧张，或许是地形影响，火球的轨迹有些偏斜！

噗！

火球砸在鬣狗身侧的岩石上，炸开一团火星和黑烟，只燎焦了它几根背毛！鬣狗被激怒，猩红的眼睛猛地转向东方烈，放弃了李明，四肢发力，如同一道贴地飞行的锈色闪电，带着刺鼻的腥风直扑过来！那闪烁着寒光的钢牙，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太快了！比训练场上的移动靶快十倍！

‘躲不开！’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东方烈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昨夜在火云矿反噬下、东方月警告中、以及刚才牧奴娇精准控场所带来的启示！

‘压缩！穿刺！破坏核心！’

精神世界内，七颗赤红星子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攥紧！意念在极限的恐惧和专注下，以前所未有的精度操控着精神力，模仿着“烈焰核心”中对纯净能量的约束！

“火滋·焚骨！”

“嗤——！”

一道拳头大小、却凝练得如同烧红钢针般的炽白光团，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恐怖的高温，从他指尖迸射而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入牛油的闷响。

那只凶悍扑来的钢牙鬣狗，动作骤然僵在半空！它狰狞嗜血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额头上，一个焦黑的大洞正袅袅冒着青烟！洞口边缘的毛发和皮肉瞬间碳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结晶状！它的眼珠瞬间失去神采，庞大的惯性带着它的尸体向前冲了几步，才轰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一击毙命！

全场瞬间死寂！

正准备支援的牧奴娇，动作微微一顿，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陈宇飞张大了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李明和孙小雅更是目瞪口呆。

东方烈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指尖一缕微弱的白烟缓缓飘散。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那一瞬间的精神力消耗，远超他全力释放十次“火滋·灼烧”！手臂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指尖传来强烈的灼痛和虚脱感。

‘成功了…但消耗太大了！’他看着地上那只额头被洞穿的鬣狗尸体，心中后怕与狂喜交织。‘这就是压缩后的穿透力！破坏核心！’牧奴娇说的没错，这才是他天赋的真正方向！

“还愣着干什么！解决剩下的！”牧奴娇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手中藤蔓短杖再挥，两条新的魔藤破土而出，精准地缠向另外两只鬣狗！

陈宇飞和李明如梦初醒，连忙配合攻击。在牧奴娇强大的控场和东方烈那惊鸿一瞥的致命一击震慑下，剩下的两只鬣狗很快也被解决。

战斗结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焦糊味和淡淡的臭氧味。

“烈…烈哥…”陈宇飞看着东方烈，眼神像看怪物，“你…你到三阶了？”

东方烈收回手，强忍着虚脱感，从背包里摸出一瓶魔能药剂灌了下去。清凉的能量流遍全身，才稍微缓解了那股掏空般的疲惫。

“没有，还是二阶，只是这样用，消耗太大。”他含糊地解释了一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牧奴娇。

牧奴娇正蹲在那只被他一击毙命的鬣狗尸体旁，用一根细长的木棍拨弄着那个焦黑的孔洞。她仔细察看着洞口边缘的结晶状碳化物，又看了看尸体其他部位完好的皮毛，最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东方烈脸上。

“能量高度压缩，瞬间贯穿，高温破坏核心。很纯粹的攻击。”她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双墨色的眼瞳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波澜掠过。“方向对了。但控制力…还很粗糙。能量逸散超过百分之六十，效率低下。”

她的点评依旧精准而犀利，直接指出了这一击的最大弊端——恐怖的消耗。‘逸散百分之六十？’东方烈心头一凛。这意味着他刚才耗费巨大精神力压缩出的能量，真正造成杀伤的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浪费掉了！难怪消耗如此恐怖！

“核心频率不稳定。”牧奴娇站起身，走到东方烈面前，声音压低了一些，只有两人能听清，“压缩时精神波动太大，能量不够‘纯净’，导致逸散严重，也更容易失控。继续练，找到属于你星子本身的、最稳定的那个‘点’。”

说完，她不再看东方烈，转身走向孙小雅：“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东方烈站在原地，咀嚼着牧奴娇的话。‘核心频率不稳定…纯净度不够…’他看向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炽热一瞬的触感。刚才生死关头的爆发，让他触摸到了力量的门槛，但也清晰地看到了自身的不足和巨大的提升空间。这锈红色的荒野，果然是最好的磨刀石。

他弯腰，用匕首熟练地撬下那只鬣狗额头上最完整的一颗钢牙。入手冰冷坚硬，带着死亡的气息。

‘第一颗。’他默默收好战利品，目光扫过这片嶙峋怪异的锈骨林。‘真正的历练，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