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振东顿时表情一僵。
“殿下,这是何意?”
“看样子,你是真把我当白痴了?你以为我会只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苏晨冷笑道:“你难道没有听我说,每一起案件,我都会先着人调查清楚,这才会差人叫你们过来?”
石振东彻底吓瘫了,浑身颤若筛糠,但依旧不死心的道:“殿下,草民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啊!”
“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让你死得瞑目!”
苏晨冷哼一声,旋即一拍桌:“如梦!”
李如梦便冷着脸上前,手中还捧着一张卷宗:“石振东,清河县流水村人士,据我们走访调查,同村村民陈词相同,好逸恶劳,本性低劣,吃喝嫖赌,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懒汉泼皮!”
“反之,同村石铁柱,克勤克俭,乐善好施,经商后依旧初心不改,常常接济乡里,人送外号苏大善人!”
“石振东本为流水村地主之子,父亲死后不思进取,常流连于赌桌青楼,很快散尽家财,变卖产业!”
“石铁柱因与其是堂兄关系,不忍见祖宗资产流落他人之手,便出高价收买,石振东贪婪成性,抬高三成价码卖出,所有田地尽归石铁柱所有!”
“但因其好逸恶劳,很快又散尽钱财,身无分文,估计因此起了歹心,想借殿下之手除掉堂兄,夺回家产,顺道的,再从殿下手中骗去一枚金锭子!”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所有人都纷纷对石振东,投以鄙夷目光,咒骂声四起!
石振东也噗通一声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苏晨冷笑道:“那可是你堂哥啊,他救了你一命,让你免去被债主乱棍打死,又替你守住了家业。”
“可到头来你竟然构陷他,要害他性命?”
“石振东,你的良心是让狗吃了吗?”
伴随着苏晨的一声虎啸,那石振东再也绷不住了。
跪在地上就连连磕头,痛哭流涕道:“草民知罪,草民知错了,草民不该起一时歹念,恳求殿下恕罪啊!”
他怎么能想到,这殿下竟然能如此的英明神武?
之前的那些官老爷,不都一个个蠢笨如猪,好糊弄的很吗?
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查了个底儿掉!
这一下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金锭子没了不说,没准小命还要搭上!
然而,面对他的求饶,苏晨只是呵呵冷笑:“不,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均是冷笑。
“如果你只是想贪图那金锭子,我充其量杖责二十,驱赶罢了,但你想害人性命,那我就容不得你!”
苏晨怒斥道:“有赵印、唐松之流作为前车之鉴,你竟然还敢作奸犯科,害人性命,可见你胆大包天!”
“来人!拖出去,斩了!”
“是!”
陈虎和卢河不由分说,就将石振东拖了下去。
可这孙子当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这个时候竟然还在喊:“堂哥救我,救我啊!”
石铁柱面露不忍,但终归是咬紧牙关,狠下心来。
唰!
就在此时,一个金锭子横空飞来,砸在石铁柱的胸膛,然后又跌落在他手中。
石铁柱诧异的看着苏晨。
他并非苦主,怎么也有金锭子?
放眼望去,就看到那个公正严明的皇子殿下,对他赞许一笑:“知道你不缺银两,但这就当作是个人对你的嘉奖了。”
“望你继续再接再厉,造福乡里!”
“我大魏,需要你这样的热心肠!有你这样的人,天下的苦主也能少一些!”
石铁柱顿时激动万分,对着苏晨拱手作揖:“草民绝不辜负,殿下厚望!”
这金锭子,他绝对不花!
他要将其收藏起来,代代相传!
因为这极有可能是,未来皇帝陛下赏赐的金锭子啊!
如果宅心仁厚,深明大义的殿下,不做皇帝,简直天理难容!
而看到苏晨如此明察秋毫,断案如神,那些百姓们真觉得自己见到了青天,一时间掌声雷鸣。
苏晨冷哼道:“别把我当成傻子,要是还有谁想为了那金锭子胡编乱造,诓骗本殿下,小心你有命拿钱没命花!”
人群中一些心思活跃之人,便打了个寒颤,将那点小心思彻底扼杀。
“下一个,刘氏。”
旋即,一个村姑便跪在了苏晨的面前。
表情麻木,无悲无喜,看似是个活人,但似乎却已经死了好久。
苏晨叹了口气,这才开始宣读案宗:“刘氏,丈夫因仗义执言,遭污吏殴打致死,四处申冤无门,哀痛过度,一夜白头……”
宣读完毕后,苏晨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了。
只是拿出一个金锭子,放在桌子上。
后来想了想,又加上一个。
“你且上来!”
但出乎苏晨意料的,那刘氏竟然不为所动。
跪在堂下,摇头说道:“我不要金锭子,我只要我男人!”
苏晨表情一僵,但旋即又苦笑起来:“刘氏,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不要为难我!”
他理解刘氏的心情,但他不是神,他没法将人起死回生,他能做的就只有给钱而已。
那刘氏终于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苏晨,嘴角却是翘起一抹讥嘲:“那你们这些贵人老爷,就能为难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是吗?”
“大胆村姑!焉敢造次?”
林平安一声厉喝,拔剑出鞘!
就要斩了这个,敢羞辱皇子的蛮横村姑!
但苏晨却挥手将他喝退。
然后拿起两块金锭子,来到刘氏跟前:“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也痛惜你的遭遇,但我终究只是殿下,而不是陛下!”
“很多事,我改变不了,也阻止不了。”
“我所能做的就只是力所能及的,给予你们这些苦主一些补偿而已,还请你不要为难我,也望你能谅解!”
苏晨将那两个金锭子,塞进刘氏的怀里。
刘氏正欲说些什么,但看到苏晨后退一步,对着她深深地一鞠躬:“对不住了!”
刘氏还能说什么?
贵为皇子的殿下,都罔顾皇威向她这一介村姑鞠躬致歉了,她还能说什么?
所以刘氏只是掩面痛哭,声泪俱下。
苏晨叹了口气,回身对林平安说道:“后面的事情,你来吧!”
旋即,他便在张云起等人的护送下,离开了市井返回刺史府。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百姓们,无不是泪眼朦胧。
殿下他,也终是不忍再看,这民间疾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