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铜铁

幽蓝色的骸骨灯笼在头顶摇晃，将艾伦苍白的脸映得如同鬼魅。

就在林克愣神的时间，他已经提步来到了一处铺子。

林克见状也是心中一抖，这种地方可不是他这种没有接触、步入超凡的人能独自待着的，连忙提步跟上了艾伦。

艾伦和铺子的摊贩交谈着，林克也是借机详细打量着周围，这种恐惧但又散发神秘气息的东西，令他有些着迷。

铺子由几块腐朽的木板拼凑而成，上面摆满了古怪的物件儿。

干瘪的蜥蜴尾巴，盛放不知名暗红液体的小玻璃瓶，锈迹斑斑的银质道具，还有一个……枪？

林克揉了揉眼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吓得出现了精神错乱，这个世界怎么会出现枪，尽管是连最简易的火绳枪都算不上的家伙。

他眼神中带着怀疑朝着摊贩看去。

摊贩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听沙哑粗糙的程度应该是老者吧，脸上蒙着一块满是脏污的麻布，只露出一双浑浊的黄色眼睛。

“嘿，老瘸腿，你有没有见过这玩意儿。”

艾伦懒散的靠在摊子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囊。

里面赫然是他从昨日化作骨灰的少年和老者灰堆里刨出来的铜粉。

林克很怀疑艾伦是发现这东西不能燃烧才取出来的。

老瘸腿探出身子，朝着布囊里面看去，喉咙里滚出一抹沙哑的笑。

说话之时，脸上的麻布竟然没有任何的动静，这完全违背了人的常理，哪有人说话是不吐气的。

“不管这是什么，守夜人艾伦，我的交易恐怕容不着你说吧？”

“而且什么时候守夜人还开始管起了炼金术士的事情，你们的老大……”

老瘸腿话还未说完，艾伦直接提起腰间的提灯，一个抖腕，幽绿色的火光倏地窜高，照亮面前摊贩缩紧的瞳孔。

“少废话老瘸腿，你知道的，我是出了名的没有耐心，你要是不好好回答，我的提灯里少你一个不少，可多你一个也不多！”

老瘸腿没有接茬，显然是在思考，黄眼珠子左右攒动，最后压低声音：

“几个月前，有一个穿着灰袍的家伙来过，向我这边买过黄铜粉，这种走私的事情我自是没有声张。”他顿了顿，而后小心翼翼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几个月前，到底是几个月前？”艾伦拿起提灯凑得更近了些，语气直接了当的威胁，“老瘸腿，你要是不说实话可以试试我的钩镰能不能撬开你的嘴，就算撬不开，我也有办法让你开口，你是知道的。”

老瘸腿显然被吓着了，猛地朝后踉跄一步，撞得身后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发出叮当响声，“艾伦，我知道的都说了，秘密坊市中不许动手，守夜人是要违背规矩吗？”

艾伦的眸子紧紧盯着老瘸腿，见他并不像是说谎，缓缓将提灯收了起来，脸上带着笑道：“嘿老瘸腿，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开个玩笑而已，你去将剩下的铜粉拿过来。”

随后对着一旁的林克挑了挑眉。

“林，你过来看看，你对这种东西了解。”

林克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是一抖，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情？

不过很快他便想明白了，艾伦恐怕这次来找自己的目的就是如此，论对于铜之类的金属，有谁能比铁匠懂呢。

应了一声，林克走到了艾伦的身边，从布囊中取出些许粉末在手中搓了搓后俯下身子小心观察着。

很像铜粉，但又有着很细微的差别。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林克发动了【鉴定】技能朝着粉末看去。

【物品：铜铁粉】

【可打造出简易工具，使用高温锻造可去除部分杂质。】

【打造的工具有着铁的坚性，有着铜的韧性。】

【同时有着一部分的灵性传导作用。】

灵性传导？林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汇，又是超凡的东西。

他忽地想起了一句格洛特哈默的俚语：当你处在森林之中的时候，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自己之前处在格洛特哈默，别说超凡，每日便是割麦子锻铁。

谁能知道超凡距离自己都如此的近，就是平常锻造的铁和铜结合就是一种超凡的材料。

艾伦看着林克皱起眉头，以为林克也不认识。忽地心一沉，若是铁匠也不认识，这个事情牵扯的就大了，连忙开口询问：

“林克，难道你也不认识这粉末吗？老杰克和老瘸腿都说是铜粉，难不成是他们说错了？”

话语将林克的思绪拉回，他将粉末放回布囊中，抖了抖手，道：“并不是，杰克先生说的并没有错，只不过对的也不完全。这粉末中确实有着铜粉，不过还有着铁粉，只不过因为铁粉要比铜粉更加的细致才难以辨别。”

艾伦听后也是点点头，刚好看到老瘸腿抱着一个大罐子过来，就连忙一指：“林克，这个粉末你也看看，两者是一样的吗？”

林克和刚才一样，伸手到铁罐之中，甚至没有用【鉴定】技能，仅凭触感林克便知道这只是铜粉罢了。

“并不是，这就是简单的铜粉。”

艾伦眼眸低垂，虽是带着面具，林克还是能看出被牵扯肌肉的眸子和那紧皱的眉头。

过了许久，艾伦才缓缓开口道：“老瘸腿，这一罐粉末是那个灰袍人买的吧？”见老瘸腿点头，他将罐子盖上，直接抱在了怀中，“那这一罐粉末我要了，还是老样子，记在账上。”

说着，他便带着林克要离开秘密坊市。

刚走出没几步，也是被后面的老瘸腿叫住，“艾伦，你已经记账很久了，这次不能记账了！”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少部分的钱低于生命的价值，而大部分的钱则高于生命的价值，这一罐铜粉就是后者。

艾伦停下脚步。

“这次可以结账，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尽管说。”见能收到钱，老瘸腿的语气都有些急切了。

“那个灰袍人有着什么样的特征，或者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老瘸腿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艾伦你是知道的，我们不能说客户的信息的。”

“那就记账。”艾伦听后没有犹豫，提步便作势要离开。

老瘸腿关心则乱，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林克丝毫未动。

他是知道的，这不过是一种前世再经常不过的砍价技巧了，可看老瘸腿的样子，好像很是吃这一套。

和林克想的一样，老瘸腿没有犹豫直接脱口而出：“那个穿灰袍的家伙带着一张纸和钱过来买东西，不说话只写字，身材比较瘦小，手腕上有着一道半月状的烫疤。”

好似怕艾伦不相信自己一般，老瘸腿连忙补充道：“我没有说谎，我知道的全部说了，这次是真的！”

艾伦唇角微微勾起，从怀中摸出一枚锈蚀的便士扔到了摊子上，便士当啷转了几圈后才缓缓倒下。

“我想这枚便士应该够了。”

老瘸腿看到后猛地后退半步，甚至将风干的蜥蜴尾巴都撞掉了，与那便士保持着距离，仿佛那是什么毒药般。

听着身后传来的谩骂声，林克两人也是带着罐子走上了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