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了一百年，系统找上门

柳长生觉得，自己大概是把“穿越者”这三个字的脸，丢到姥姥家的姥姥家了。

人家穿越，要么是龙傲天，一路火花带闪电，要么是废柴流，后期逆袭打脸啪啪响。

他呢？穿越到一个灵气还算凑合的修仙世界，资质，呃，怎么说呢，测试灵根那天，负责的长老拿着测灵石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这位小友，你这灵根…颇有‘返璞归真’之妙啊！”翻译成人话就是：杂得不能再杂，废得相当纯粹。

挣扎？努力？柳长生试过。

头悬梁锥刺股，三天，然后发现悬梁的绳子勒得脖子疼，锥刺股，太疼了！算了算了，修仙嘛，讲究个随缘。于是，他完美融入了修仙界的底层生态圈——当灵植夫，灵力不够，锄头来凑；做坊市小贩，卖点自己都认不全的草药根茎，主打一个“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就这么磕磕绊绊、与世无争地活了一百来年。寿元耗尽那天，他躺在自己攒了半辈子灵石才买下的、位于犄角旮旯、风水约等于无的小坟地里，望着灰蒙蒙的天，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嘿，总算躺平了，这回是真·平了。”

然后，两眼一闭，彻底凉透。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好吧，对一堆骨头架子来说，时间没啥意义。转眼一百年过去。

柳长生的坟头，那叫一个“生机勃勃”。荒草长得比人高，几株不知名的野藤蔓把他的墓碑缠成了绿色粽子，甚至还有一窝低阶的“瞌睡草精”在他头盖骨上安了家，整天懒洋洋地晒着稀薄的月华，时不时打个哈欠喷点助眠孢子。

柳长生最后的意识，就跟这坟头的环境一样，荒芜、沉寂、且充满了…草。

直到那一天。

一道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流光，像迷路的萤火虫，歪歪扭扭地从天边飞来。它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一头扎进了柳长生那被草根拱得有些松动的坟包里，“啵”地一声，精准地撞在了他早已钙化、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的颅骨上。

“滋…滋滋…检测到…微弱宿主…意识…符合最低…绑定标准…”

一个机械，却又带着点…怎么说呢…像是路边推销员强行打起精神的疲惫感的声音，直接在柳长生那沉寂了百年的“脑海”（如果那团混沌还能叫脑海的话）中炸响！

柳长生那点残存的意识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当场魂飞魄散（如果他有魂可飞的话）。什么玩意儿？！闹鬼了？不对，我自己就是鬼！

“绑定成功！恭喜您激活《功德无量·家族寿元贷系统》！本系统致力于为有志于仙道的英灵提供…呃…另类再就业服务！”系统的声音流畅了一点，但那股子强行推销的味儿更浓了。

柳长生：“？？？”（脑内弹幕疯狂刷屏：我是谁？我在哪？这啥玩意儿？仙道？我都成渣了还仙个锤子！）

“系统核心功能：您可通过向您的直系血脉子孙‘借贷’少量闲置寿元，用于修炼、提升境界、施展法术等，助您重登仙路，再创辉煌！”

子孙？！柳长生那点意识差点宕机。他死的时候，可是标准的“一人吃饱，全家…哦不，他压根没全家！连只道侣灵兽都没有！纯纯的孤寡老人修仙版！哪来的子孙？系统你碰瓷呢？

“系统扫描中…滴！检测到微弱血脉联系！方位：东南方，直线距离约一百五十里！目标族群：柳氏凡人小家族，当前状态：贫困潦倒，面临山匪威胁，生存指数：低。”系统贴心地展示了一幅模糊的地图投影，上面一个可怜的小光点一闪一闪。

柳长生沉默了。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似乎、大概…有个远房的堂兄？当年逃难走散了？这都能续上血脉？修仙界的宗族谱系真是比野草还顽强！

“请宿主尽快与您的‘债主’…咳，与您的血脉后裔建立联系！初始建议：尝试‘托梦’功能！只需消耗极其微量的魂力（系统友情赞助启动能量）！”系统的电子音透着一股“快！去搞钱（命）！”的急切。

托梦？柳长生试着集中那点微乎其微的意识。目标：柳氏家族现任家主，柳老实——一个老实巴交、面朝黄土背朝天、最近正为山匪勒索和地里收成愁得直薅头发的中年汉子。

夜深人静，柳老实刚在硬板床上躺下，就被拖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四周烟雾缭绕，一个模糊不清、仿佛信号不良的虚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柳长生努力想摆出点老祖宗的威严，清了清嗓子（虽然他现在没嗓子），试图传达：“吾乃…柳家先祖…柳长生…现…需要尔等…”

然而，魂力实在太弱了！传到柳老实耳朵里，就变成了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几个字：

“饿…饿啊…饭…要饭…香火…供…”

柳老实猛地从梦中惊醒，一脑门子冷汗，心脏砰砰直跳。他抹了把脸，喃喃自语：“乖乖…老祖宗托梦了？这是…在下面挨饿了？缺香火了？”

老实人不敢怠慢。

第二天一早，柳老实揣上家里仅有的几个还算完整的粗面窝窝头，一脸虔诚地跑到了村后荒草丛生的老柳家祖坟前。他扒拉开茂密的杂草，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歪斜的、刻着模糊字迹的石碑（柳长生原身的坟太远，他先来祭拜家族祖坟）。

“列祖列宗在上，后辈柳老实…实在惭愧，家里没啥好东西…这几个窝窝头，您…您老几位先垫垫肚子…”柳老实恭恭敬敬地把窝窝头摆在破败的供台上，磕了几个响头。

坟包里，依附在一株瞌睡草精叶子上的柳长生残魂，看着那几个灰扑扑的窝窝头，心情复杂。

想他柳长生生前虽穷，好歹也吃过灵米饭啊！这落差…不过，一丝极其微弱、带着血缘温度的暖流，竟然真的通过那供台和窝窝头，传递到了他这里！

“叮！检测到微弱信仰之力与直系血脉联系！目标：柳老实。符合‘借贷’条件！请问宿主，是否向目标‘柳老实’发起‘寿元借贷’申请？初始额度建议：1个时辰。

柳长生看着那几个窝窝头，又“看”了看系统面板上“1个时辰”那可怜巴巴的数字，内心天人交战。这跟抢小孩棒棒糖有啥区别？我柳长生虽然咸鱼，但良心还在啊！

“温馨提示：借贷额度极小，仅占目标自然寿命的约0.0001%，无任何痛感及后遗症，目标可能只会觉得当天下午有点点犯困。系统建议：借！不借白不借！借了才有力量还！”系统开始了它的PUA话术。

“我…我借！”柳长生一咬牙，一闭眼，带着深深的负罪感下达了指令。

“借贷成功！寿元+1时辰（已到账）！”

一股极其微弱、但无比真实的暖流瞬间注入柳长生的残魂。

他感觉自己那快散架的“意识体”像是被注入了一滴强力胶水，稍微凝实了一点点！视野清晰了！他甚至能“看”清供台上那几个窝窝头粗糙的纹理了！

“成了！有…有劲儿了！”柳长生激动得差点从草叶子上掉下来。他尝试再次托梦给柳老实，这次声音清晰了一丢丢：“老实…吾乃柳家老祖长生…谢…谢你的窝窝头…呃，不是…香火…”

柳老实刚回到家，正琢磨着老祖宗要饭这事儿呢，迷迷糊糊又打了个盹。

这次梦里那声音清晰了点：“…老祖…长生…谢…窝窝头…”柳老实一个激灵醒了，摸着脑袋：“老祖宗这是…吃上了？还点名要窝窝头？口味挺…朴实啊！”

柳长生感受着体内那点可怜巴巴的“1时辰之力”，又看了看系统面板上自己名字后面那行小字：【境界：游魂（初阶）】，虽然依旧弱得连只蚂蚁都捏不死，但好歹不是“骨灰”级了！

他飘到祖坟最高的一株草尖上（动作还有点飘忽），眺望着柳家村的方向，豪气顿生：“柳家的后辈们！你们的老祖…呃…银行行长兼首席金手指顾问，上线了！虽然启动资金（寿元）是借你们的…”

“叮！检测到新的优质潜力客户！目标：柳老实之子，柳小虎（13岁），精力旺盛，气血充盈，预估闲置寿元充足！建议宿主重点关注！”

柳长生看着系统标注的那个在村口爬树掏鸟窝、活力四射的半大小子影像，再看看自己账户里那1个时辰的“巨款”，心中默念：“小虎啊小虎，老祖宗能不能吃上下一顿‘窝窝头’，可就看你小子…命够不够硬…呃，够不够长了！放心，老祖有借有还，童叟无欺！”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跟这位“优质客户”建立联系，并且让他“心甘情愿”地…存点“活期”进来。这鬼修之路，开局就负债子孙的命，真是…刺激又充满负罪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