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仓库事件后的一周,京城秋意渐浓。苏晚在美院画室完成了毕业创作初稿——《光与影的博弈》,画布上交错的光束里,沈砚的侧脸与父亲的背影重叠,暗色调的背景中藏着若隐若现的银币纹路。
“画得很有张力。”沈砚站在画室门口,手里提着保温桶,“张妈炖了鸽子汤,说给你补补脖子上的伤。”他走近时,苏晚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腕表链——那是沈砚农送给他的旧表,表带内侧刻着“砚农”二字。
“顾言琛的事……有进展吗?”苏晚接过汤碗,热气氤氲了视线。自仓库对峙后,沈砚明显忙碌了许多,深夜常接到加密电话,书房的灯光总要亮到后半夜。
沈砚替她拧开瓶盖,眼神沉了沉:“押解车的刹车系统被人为破坏,现场找到的刹车线切口,和七年前你父亲车祸的鉴定报告……吻合。”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扭曲的金属碎片,“这是在顾言琛坠崖处找到的,属于军用级爆破装置的引信。”
窗外突然落下几滴冷雨,苏晚握着汤勺的手一紧。七年前的车祸、顾言琛的“意外”,竟然是同一手法?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不仅要灭口,更在刻意模仿当年的作案方式。
傍晚沈砚送苏晚回宿舍时,接到沈父的紧急电话。苏晚在沈家老宅的客厅等候时,看到沈砚农的轮椅停在落地窗边,老人正对着一幅挂毯出神——那是苏晚母亲当年在沈家教沈二叔画画时,留下的半成品《秋江独钓图》。
“苏丫头,”沈砚农忽然开口,轮椅转向她的方向,“你父亲的笔记本,最后一页是不是写着‘砚台之下,槐木为钥’?”
苏晚惊讶点头。父亲日记的最后一行字模糊不清,她一直以为是指端砚下的硬盘,现在想来,或许另有深意。
沈砚农从怀里摸出一枚槐木棋子,纹路与仓库里李工浇过的老槐树盆栽如出一辙:“当年你父亲把核心数据分成了两部分,硬盘里是销毁程序,真正的原始数据……藏在我轮椅的暗格里。”他将棋子嵌入轮椅扶手的凹槽,“咔哒”一声,座椅下方弹出一个金属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刻着“晨光”字样的钛合金匣子。
就在这时,沈砚和沈父快步走进来,脸色凝重:“爷爷,国防部网络中心刚刚被黑客攻击,目标直指‘晨光计划’的解密日志。”沈父说着,将一份加密文件递给沈砚农,“这是军委截获的境外通讯,关键词指向‘沈家内鬼’。”
钛合金匣子需要双重密钥开启——沈砚农的指纹,以及苏晚颈间的“明”字银币。当银币嵌入匣盖上的凹槽时,苏晚突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一句话:“砚农哥说,银币是打开真相的钥匙,也是锁住魔鬼的枷锁。”
匣子里没有纸质文件,只有一块嵌在防震棉里的水晶存储盘。沈砚将存储盘插入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的不是数据,而是一段1998年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年轻的沈砚农和苏明远站在西郊仓库门口,顾卫东带着人持枪逼近。苏明远将一个信封塞给沈砚农:“替我交给组织!”顾卫东开枪时,沈砚农扑过去挡住子弹,而角落里一个穿军装的身影迅速捡起掉在地上的硬盘,塞进自己的公文包——那人竟是年轻时的沈二叔!
“是他!”沈父猛地站起身,“当年他也在现场!”
沈砚农闭上眼,拳头紧握:“我就知道……老二当年突然申请调离项目组,原来是做了顾卫东的内应。”
苏晚看着屏幕上沈二叔年轻时的脸,只觉得遍体生寒。原来沈家的内鬼,一直藏在最核心的位置。沈砚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现在明白为什么顾言琛敢那么嚣张了吧?他背后站着的,是我们沈家人。”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是谁在绝望地叩门。沈砚农将存储盘交给沈父:“立刻送去军委纪委,务必在沈老二动手前……”
他的话没说完,老宅的电路突然跳闸,整栋楼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沈砚农的轮椅猛地向楼梯口滑去——有人切断了轮椅的制动系统!
“爷爷!”沈砚冲过去想拉住轮椅,却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摔倒在地。苏晚眼睁睁看着沈砚农的轮椅撞开落地窗,冲进暴雨中的花园,而那个推轮椅的黑影,穿着和沈二叔司机同款的黑色风衣。
“抓住他!”沈父举枪追出去,却被突然炸开的烟花挡住视线——有人用信号弹制造了混乱。
苏晚扶起沈砚,他的掌心被电灼伤,却依旧指着花园角落:“快……看槐树下!”
两人跌跌撞撞跑到老槐树下,发现泥土被新翻过,里面埋着一个被踩碎的手机SIM卡,旁边散落着半枚槐木棋子——正是沈砚农给苏晚的那枚。
“沈老二跑了?”苏晚喘着气,雨水混着泪水流下。
沈砚捡起半枚棋子,眼神锐利如刀:“他没跑,”他抬头看向老宅三楼亮着微光的窗户,那是沈二叔的书房,“他在等我们。”
暴雨越下越大,老宅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吞噬着所有的秘密。沈砚农是生是死?沈二叔偷走存储盘想做什么?当年父亲交给沈砚农的“信封”里,到底装着什么?
苏晚看着沈砚重新握紧的拳头,颈间的银币在雨水中泛着冷光。她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而那枚被踩碎的棋子和沈砚农消失的轮椅,不过是这场迷局中,又一个被抛下的诱饵。
暴雨冲刷着京城的夜色,沈家老宅的每一扇窗后,都藏着凝视的眼睛。苏晚跟着沈砚走进雨幕,雨水打湿了她的画稿,却让画布上“光与影”的轮廓更加清晰——她知道,要驱散所有黑暗,必须先直面最深处的恐惧。而那把藏在轮椅下的终极密钥,或许从来就不是数据本身,而是两代人用生命守护的信仰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