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鎏金龙椅折射出刺目光芒。皇帝指尖轻叩扶手,镶嵌的红宝石在晨光中宛如凝固的血滴。“听闻侯家二郎才思出众,”他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朕愿将烟紫郡主下嫁,赐婚诏书即刻送往侯府。”阶下众臣屏息,皆知这看似荣宠的婚事,实则是帝王套在侯家脖颈的新枷锁。
此刻的烟紫郡主正在闺房临帖,羊毫笔尖悬在宣纸上,墨汁将落未落。窗外的玉兰花簌簌飘落,有几片沾在她月白色襦裙上,宛如未干的泪痕。她望着宣纸上未写完的诗句“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忽然想起前日在宫宴上瞥见的侯梦将勋——那个倚栏饮酒、眼神疏离的少年,诗稿散落在地也浑然不觉的模样,竟与她梦中勾勒的文人身影渐渐重合。
“郡主,陛下赐婚了!”贴身侍女翠羽慌慌张张推门而入。烟紫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颤,墨点在“水阔”二字上晕染开来,如同突然裂开的心事。她展开誊写诏书,烫金的字迹刺得眼睛生疼,“侯梦将勋与烟紫郡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末尾的玉玺犹如惊雷,昭示着这婚事不可违抗的威严。
烟紫跌坐在绣榻上,耳畔嗡嗡作响。她何尝不知这是帝王的制衡之术?父亲近日深夜频繁会客,书房里传来的叹息声与压低的争执声,早已让她猜到局势凶险。金域皇帝接连吞并各方矿脉,如今又将她作为棋子安插进侯府,名为联姻,实则是要监视侯家一举一动。可她望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将勋在诗会上吟诵的那句“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心中竟涌起一丝隐秘的期待。
夜幕降临时,烟紫独自登上阁楼。月光洒在她精心梳妆的发间,珍珠步摇泛着清冷的光。她取出珍藏的诗集,扉页上密密麻麻写满批注,其中夹着半阙未完成的词稿。“或许,这是逃离牢笼的契机?”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词中“愿化清风逐明月”的句子,眼中闪烁着既忐忑又憧憬的光芒。远处侯府方向灯火点点,她忽然好奇,那个与自己命运捆绑的少年,此刻是否也在望着同一片月光?
而此刻的侯府,侯明渊捏着加急密报的手青筋暴起。“赐婚?果然是釜底抽薪之计!”他将密报掷向烛火,火焰瞬间窜起,映得侯明璋脸色铁青。“金域皇帝这是要把眼线安插到我们身边,还堵死了我们与其他势力联姻结盟的路。”侯明璋握紧腰间佩剑,“只是不知这烟紫郡主,究竟是怎样的人?”父子俩沉默良久,唯有青铜灯芯爆裂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