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在暮色中穿行,袖中兽皮纸的纹路隐隐发烫,如同蛰伏的火龙。他正思索着“开天”二字的玄机,忽觉头顶阴影骤至。抬眼间,一张覆满银线的网状灵器已如天罗地网般罩下,网纹间流转着水系魂力的幽蓝光泽。
“不好!”
云澈足踏追风步急退,却见一张精致的雕花木鸢破云而来,鸢首镶嵌的夜明珠将下方照得纤毫毕现。木鸢之上,一名身着月白襦裙的女子负手而立,腰间金凤玉坠随动作轻晃,三千青丝以鎏金步摇固定,末端垂落的珍珠流苏在风中划出优美弧线。
“大胆狂徒,竟敢欺凌皇家血脉!”
女子声如黄鹂鸣柳,却含寒霜。云澈定睛望去,见她眉若春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琼鼻微挺,朱唇紧抿,瓜子脸上写满怒意,却难掩天生丽质。她抬手轻挥,木鸢两翼展开,银网骤然收紧,如水波般向云澈压来。
云澈运转风府星之力,足底青芒暴涨,试图震碎银网。不料那网竟似活物,遇强则强,将他周身灵力牢牢锁死。下一刻,木鸢俯冲而下,带起的强风令云澈呼吸一滞,再睁眼时,已身处荒山野岭之中。
“砰!”
云澈被抛落在地,碎石嵌入掌心,却不及心中震惊——这女子竟能在帝都核心区域动用飞行灵器,其身份必非寻常。他抬头望向木鸢,只见女子扶着栏杆俯身,月白裙摆垂落如银河倒悬,露出足间绣着缠枝莲的锦鞋。
“本公主楚玥,今日特来教你何为尊卑!”
女子开口,云澈心中一凛。楚玥,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三公主,传闻其生母乃凌仙宗外门长老,自幼在宗门修行,十六岁便晋入聚气九重天。此刻她手持鎏金鞭,鞭身刻着二十八星宿图,显然是件不凡灵器。
“公主殿下可知,在帝都动用飞行灵器,按律当——”
“当如何?”楚玥打断,鎏金鞭破空抽响,惊起林间飞鸟,“本公主只知,你让七皇弟夜不能寐,该当何罪?”
云澈挑眉,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凌仙宗徽记——那是一枚绣着流云的玉简,与苏梦琪所佩别无二致。原来这公主竟是凌仙宗弟子,难怪行事如此张扬。
“我与七皇子不过学术切磋,殿下莫要听人一面之词。”云澈缓缓起身,故意将“学术”二字咬得极重,“再说,殿下私自拘禁朝臣,若传至陛下耳中……”
“住口!”楚玥脸色微变,鎏金鞭再次挥出,却在触及云澈面门前三寸处骤然停住。她忽然发现,这个传闻中的“废物”眼神清明如镜,周身气息沉稳如山,全然不似无法修行之人。
云澈见状,心中暗忖:此女看似跋扈,实则心性单纯,不过是被皇家溺爱与宗门骄纵惯了。若硬拼,以风府星之力未必不能胜,但恐伤了和气,徒增变数。
“殿下既为凌仙宗弟子,当知‘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之理。”云澈放缓语调,“令弟与我之争,不过是年轻气盛。若殿下执意以武力论对错,岂非有辱凌仙宗‘以理服人’的门风?”
楚玥闻言,鎏金鞭微微下垂:“你……怎知我来自凌仙宗?”
“贵宗徽记天下皆知。”云澈指了指她袖口,“且殿下施展的‘流云鞭法’,正是凌仙宗独门战技。”
楚玥脸色稍霁,却仍板着脸:“算你识货。但今日之事,本公主不能罢休。这样——”她忽然狡黠一笑,“你我切磋一场,若你能接我十招,便既往不咎。”
云澈挑眉:“若接不住呢?”
“自然是随本公主回皇宫,向七皇弟赔罪!”楚玥扬起下巴,眼中闪过狡黠。
“好。”云澈爽快应下,“不过若我胜了,殿下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敢与本公主谈条件?”楚玥柳眉倒竖,却又忍不住好奇,“也罢,若你能胜我,本公主便允你一事,但须在情理之中。”
“一言为定。”
云澈话音未落,楚玥已挥鞭攻来。鎏金鞭如灵蛇出洞,带起漫天星芒——正是凌仙宗玄阶下品战技“星陨九连鞭”。云澈足踏九星步,在鞭影中穿梭,每一步都精准踩在鞭势空当处,看似惊险,却始终与鞭梢保持三寸距离。
“第一招。”云澈淡声道。
楚玥咬唇,鞭法陡然一变,二十八道鞭影同时攻向他周身大穴。云澈轻笑,抬手掐诀,风府星之力化作青色屏障,将鞭影尽数弹开。
“第五招。”
楚玥额头微汗,忽然解下腰间金凤玉坠,抛向空中。玉坠爆发出耀眼金光,化作一只丈许高的金凤,振翅间带起熊熊火焰。云澈瞳孔微缩,这竟是凌仙宗秘宝“焚天凤羽”,可召唤真火灼烧敌人。
“第九招!”
金凤啼鸣着俯冲而下,云澈周身衣袍被热浪掀起。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不再保留,足底风府星九纹齐亮,抬手便是一记“牤牛劲”。拳风与火光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金凤应声消散,玉坠碎成两半。
楚玥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秘宝被毁,眼眶瞬间通红:“你……你竟敢毁我灵器!”
云澈拱手:“承让。第十招,殿下可还有后招?”
楚玥咬着下唇,忽然跺脚:“算你厉害!说吧,要本公主答应你什么?”
云澈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忽然想起苏梦琪生气时的样子,心中一软:“殿下只需答应,日后莫再听人挑拨,轻信谗言。”
楚玥一怔,没想到他所求竟如此简单。她忽然想起今日匆忙出宫,未及细查真相,只听周明修一面之词便贸然出手,不禁有些赧然。
“好,本公主答应你。”她拾起碎成两半的玉坠,“不过你毁我灵器……”
“改日赔你一件更好的。”云澈笑道,“若殿下不嫌弃,可随我去丹器阁挑选。”
楚玥脸色微赧,忽然注意到他掌心的血迹:“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云澈不在意地挥手,却被楚玥一把抓住手腕。她从袖中取出一瓶金疮药,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凌仙宗的金疮药, healing效果极佳。”
云澈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忽然想起父亲信中所言:“皇室并非尽是顽石,亦有璞玉藏于其间。”此刻眼前的三公主,虽骄纵却不失本心,或许真如父亲所说,是可争取的盟友。
“好了。”楚玥包扎完毕,忽然想起一事,“你既懂凌仙宗战技,可曾见过一位姓苏的师姐?她名唤……”
“苏梦琪。”云澈接过话头,“她是我挚友。”
楚玥眼中闪过惊喜:“原来你认识梦琪师姐!她上月传回宗内的信中,可是提到过你。”
云澈挑眉,心中微动:“哦?她如何说我?”
“她说你……”楚玥忽然狡黠一笑,“不告诉你!”
说罢,她转身召唤木鸢,裙摆扬起的风卷落一片枯叶。云澈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缘分,早已在星轨中注定,如同风府星与凌仙宗的交集,终将掀起漫天风云。
暮色渐浓,木鸢载着楚玥升空。云澈展开兽皮纸,借着月光细看,忽然发现九点之间的纹路竟与楚玥的鞭法轨迹隐隐重合。他指尖抚过“开天”二字,心中忽然涌起明悟:或许,这就是九星霸体诀的第二重奥秘——以战技为引,开天辟地,重塑星轨。
“楚玥公主,”云澈对着天际拱手,“改日丹器阁之约,望勿食言。”
天际传来模糊的回应:“本公主从不食言!但你若敢骗我……”
云澈轻笑,将兽皮纸收入怀中。风府星在足底跃动,仿佛在呼应天际的北斗,而他的前路,正随着一个个神秘人物的登场,变得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