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门生意

深更半夜,隔着一道院门,我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景。但毛叔的声音却袅袅传来,听到他问我知道不知道他的脑袋是怎么丢的,我背上就冒出了一片冷汗。

我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也不可能那么冒失,无论如何,都要把情况弄明白之后再说。

“毛叔,你说吧,我在听。”

“前一阵子,我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好像勒了一根很细很细的线,初开始,我也没在意,到了后来,有时候脖子实在是难受了,伸手一摸,就摸了一手血……”

毛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原因,当毛叔说起这些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难受,好像自己的脖子上,似乎也被勒了一根很细的线。

“白八门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命数,到了前几天,我猜着自己肯定是不行了,有些话,我活着的时候没法说,只有死了之后才能说出来……我来找你帮忙抬棺的那天夜里,刚刚回到家,到院子门口的时候,脖子就又难受的要死,疼的钻心,痒的钻心,我忍不住伸手去挠,就那么一扒拉,脑袋……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下来了……”

我虽然年轻,但做抬棺人已经好几年了,各种各样的死人见了不止一次两次,自问胆子还是很大的。只不过,毛叔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戳着我的肺管子,让我呼吸不畅。

他大半夜的来跟我说这些,究竟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为了吓唬吓唬我?

“五满,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给你提个醒……我觉得这事情恐怕……恐怕快要轮到你了……”

“毛叔,你说什么?什么快要轮到我了?”

“丢脑袋……快要轮到你了……”

毛叔的声音原本还算是正常,最起码我能听清楚,可这时候,他的语气突然就变的阴森森的,如同一只真正的鬼,正在跟人绘声绘色的讲一个鬼故事。

“有些事,由不得自己不信……五满,你要真的不信,就摸摸自己的脖子……”

我的脖子真的有点难受,说不上是疼还是痒,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朝脖子上摸了一把。

这一摸,我就觉得脖子上面有点黏糊糊的,借着月光一看,我吓了一大跳。我的手上摸了一把血,殷红殷红的。

我的胆子虽然大,可现在的情景是我无法想象也无法承受的,我慌了,直接拉开门栓。

“毛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我拉开门的时候,门外呼的刮过一阵风,除了风卷过的尘土,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根本就看不到毛叔的身影。

我围着院子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毛叔,别的都可以是假的,可我手上的血迹绝对作不了假。

我急忙回到家,把睡在隔壁的玉芬给喊了起来。

“大半夜的,不叫人好好睡觉……哎!五满!你怎么回事?怎么血糊刺啦的!?”

“看看我的脖子,快看看!”

玉芬赶紧拿了毛巾,把我脖子上的血迹擦掉。他原本以为我脖子肯定受了外伤,才会流这么多血,但血迹擦干净之后,玉芬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伤。

而且,脖子上的血迹一擦掉,就不再继续流血,找不到血究竟是从哪儿流出来的。

我说不清楚,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发现自己有这样的毛病,就是今天毛叔半夜留下了几句话,我的脖子才流了那么多血。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毛叔的话,现在还萦绕于耳边,我甚至能想象的到,他伸手一扒拉,就把自己脑袋扒拉下来的情景。

这件事严重影响了我的情绪,精神特别差劲,连着休息了差不多二十天,才算缓过了这股劲儿。

我和玉芬都还年轻,平时攒不住钱,连着休息了个把月,手头就紧了。

常言道,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就在这时候,生意找上门来了。

人是从七八十里外一个叫做占山营的村子来的,自称姓孙,叫孙义,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五满,咱们现在混的可以了。”玉芬很自豪,跟我说道:“七八十里外的人,都专门找咱们去办白事。”

“大兄弟,这你真的误会了……”孙义很老实,不怎么会撒谎,听到玉芬的话之后,吭吭哧哧的说道:“其实,我原本是想在我们村子附近找个抬棺的,但人家……都不肯接……”

“啥意思?人家不肯接的活儿,你没法子了才找到我们?”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我家这桩白事,有点棘手,大兄弟,做人得实诚,我也不想瞒着你们。我提前把话说明白,两位兄弟要是能接这个活儿,我感激不尽,要是不能接,我也绝不会埋怨。”

“你们家的白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别人都不肯接?”

“人家不肯接,是因为……因为我爹死的有点……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我爹拍了张照片,然后……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