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者有意,听者更是心神俱震。
面前这位PTU长官所说的情况,可能性十分之高。
按照猎猪行动的原定计划,文健仁这组CID警员负责把守山下的哨卡,防止朱滔等主要疑犯逃走。
结果刚刚于素秋和陈家驹羁押着朱滔等四名犯罪分子,前来与周星星等PTU队员汇合的时候,这处哨卡竟然空无一人。
陈家驹也是老资历的CID了,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只不过,文健仁带着他那组CID匆匆而来,又急不可待地同于素秋争夺起了对于朱滔等犯罪分子的监管权。
两个部门同僚的争锋相对,使得陈家驹暂时疏忽了心里面的疑窦。
现如今周定邦撕开了文健仁的遮羞布,陈家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不由得朝着文健仁投去了审视的目光。
甚至就连文健仁手底下那些CID警员,也同样满眼异样地看向了他们的头。
作为亲身经历者,他们最清楚刚刚的情况。
由于山顶上寮屋区的行动出现问题,自己的头带着自己开始向山上支援。
这种决定,看上去合乎逻辑,实则狗屁不通。
要知道,这次猎猪行动可不仅仅只是三两支的CID小组在参与。
整个深水埗的刑事侦缉部,除去那些坐在办公室里面尸位素餐的鬼佬以外,所有华人警探全部倾巢而出了。
上上下下加在一起,足足有几十号CID警务人员。
反观朱滔等犯罪分子,总计不过十几人而已。
在这种有心算无心的行动计划之下,以及数倍的人员优势存在。
哪怕山顶上的行动出现问题,也不至于让山脚下的哨卡彻底松懈。
就算自己的头带人向着山上支援,山脚下也肯定会留下一部分人手才对。
仔细想想,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刚刚的情况,根本就不符合警察部的行动守则。
一名能够在刑事侦缉部坐到警署警长位置的老资历警务人员,绝对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
“难道说?头当真收了朱滔的黑钱?”
文健仁身后那几名CID警员虽然没有开口,但他们那充满怀疑的无声目光,使得文健仁恍若芒刺在背那般。
在各方面的重重压力之下,他的后背立刻就被冷汗打湿一片,脸色更是惨淡如仿佛白纸一样。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和朱滔之间那点猫腻,他这个当事人自然最为清楚。
别看金钱帝国已经结束,但警察部之内仍旧有相当一部分警务人员,保持着几年前的习惯。
钱权交易,警黑勾结,这早就已经是他们的习惯了。
文健仁,无疑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可不管是正道也好,又或者是歧途也罢。
文健仁终究也算是经历了不少的风雨,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出现精神崩溃的状况。
“Sir,我虽然职级不如你更高,但这也不是你诽谤我的理由。”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文健仁声音沙哑的说道:“我一定会向上面投诉你的。”
遮羞布被扯掉,这确实令文健仁陷入了险境。
但无论如何,他总要想办法解决才对。
坐以待毙,不打自招,这可不匹配他的经历和职级。
只不过,他毕竟是做贼心虚,神态语气看上去充满了色厉内荏的意味。
嘴角噙着玩味笑容,周定邦懒得多看文健仁一眼,他可没有心思在这里陪着对方玩什么辩论的戏码。
正好,此时刚刚陈国忠呼叫的冲锋车支援,也已经抵达了那辆牵引式大货车的后方。
“Madam,押疑犯上车!”
右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周定邦径直越过了文健仁等人。
“陈沙展,移交程序,让你上司同我谈!”
与陈家驹擦肩而过的时候,周定邦随口留下了一句话。
周定邦对文健仁这个黑警的态度很恶劣,但他对深水埗的CID同僚们并无太多私人意见。
原因很简单,大家同为华人警务人员,没有必要搞什么内部斗争。
最起码,在鬼佬还没有滚蛋以前,华人警务人员需要保持上下一心的合作精神。
更何况,他师兄黄炳耀调任机动部队以前,就是九龙区的CID督察。
周定邦的大佬兼长辈,更是整个九龙区CID的话事人。
从这方面关系来说,双方其实都是自家弟兄。
关于朱滔等人的处理方案,他和陈家驹的上司聊聊天,就可以将这件事情和谐解决。
即便声势闹得再响亮一点,那也就是深水埗CID华人大sir,和他师兄黄炳耀喝杯茶的事情。
至于如何处理文健仁这个黑警,这是深水埗CID指挥官需要考虑的问题。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周定邦不会擅自越权,他也没有那个资格去过多参与。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刚刚都已经说过了。
继续纠缠下去,那只会闹得自家兄弟间心生芥蒂间隙。
眼下这件事情,说白了其实也属于是一种内部丑闻。
处理肯定需要处理,但最好还是低调进行,而且不能影响了内部团结。
伴随着周定邦的脚步声响起,第三纵队的所有PTU警员们立刻坚定不移地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场中所有PTU警员全部进入了戒备状态。
他们在押解朱滔等四名犯罪分子的同时,也防备着疑似黑警的鬼王文从背后打黑枪。
眼睁睁地看着金主老板被带上冲锋车,文健仁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异常动作。
贪污受贿哪怕被查实,他最多也就是被革职,然后到赤柱去蹲苦窑,吃牢饭而已。
如果他能够妥善处理,他甚至有机会跑路离开港岛。
但如果暴起抢人的话,那罪名情节就完全不一样了。
最重要的一点,他也没有信心在PTU这些蓝帽子的枪口下劫走朱滔。
小飞象冲锋车闪着红蓝警灯驶离寮屋区,留下了一众面面相觑的深水埗CID警员们。
“文sir,你这次麻烦大喽!”
陈家驹挑了挑眉毛,他将目光转落在文健仁的身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痛打落水狗。
“你仔细想想怎么向骠叔和雷sir解释吧!”
他与文健仁之间,向来就存在着理念之争,彼此就从没有相看顺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