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咸鱼剑圣与茶饼仙子

“轰——“

甘棠湖的水像被煮沸似的翻涌，十几个黑影踏着浪花朝宿舍楼走来。借着路灯，我看清那是群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形生物——如果忽略它们脸上的鱼鳃和脚上的蹼的话。

“水族保安队！“九江散人一把将我和林小鹿拽回屋内，“快用你的咸鱼剑！“

我举起已经发臭的咸鱼干，它软趴趴地耷拉着，活像条风干的内裤。“这玩意现在能干嘛？给它们加餐？“

九江散人急得直跺脚：“快喂它吃茶饼！“

我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摸出半块过期茶饼。咸鱼剑突然“活“了过来，像条饿狗似的扑向茶饼，“咔嚓咔嚓“几口吞下。下一秒，它浑身泛起油光，剑身上“九江特产“四个字变成了“长江一号“。

窗外，领头的鱼人保安正用警棍敲打宿舍大门：“查寝！学生证都拿出来！“

“它们还会伪装？“林小鹿瞪大眼睛。

“去年长江禁渔把它们饿坏了，“九江散人压低声音，“现在水族都流行上岸打工...“

“砰！“宿舍门被撞开，三个鱼人冲了进来。咸鱼剑突然从我手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啪“地拍在领头鱼人脸上，留下个完整的咸鱼印。

“嗷！“鱼人捂着脸惨叫，“是'龙渊剑'！快呼叫支援！“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咸鱼剑在宿舍里上蹿下跳，追着鱼人们猛拍。每拍一下，墙上就多出个咸鱼形状的油印子。有个鱼人想反抗，刚举起警棍就被咸鱼剑一记“神龙摆尾“抽飞出窗外，“扑通“掉进楼下张阿姨的酸菜缸里。

“小心身后！“林小鹿突然尖叫。

我回头看见一个鱼人从阳台爬进来，手里举着个矿泉水瓶，里面装着黑乎乎的液体。“尝尝鄱阳湖污染水！“它狞笑着要泼。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鹿抓起我的热水壶砸过去。壶盖在半空中弹开，滚烫的开水浇了鱼人一身。它惨叫一声，皮肤开始冒泡脱落，露出下面青色的鳞片。

“周家的'赤焰真水'！“鱼人惊恐地后退，“你不是普通人类！“

我正想问什么是“赤焰真水“，突然看见林小鹿指尖冒出几簇小火苗，像打火机似的忽闪忽闪。她自己也吓呆了：“我、我昨天刚学会用打火机...“

九江散人兴奋地直搓手：“周瑜血脉觉醒！快试试'火烧赤壁'！“

林小鹿紧张地指向鱼人：“烧、烧它！“

火苗“噗“地窜出半米远——然后熄灭了，只在鱼人制服上烫出个烟头大小的洞。鱼人愣了两秒，发出“嘎嘎嘎“的嘲笑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有了！“我突然灵光一闪，抓起咸鱼剑冲向林小鹿，“借个火！“

当咸鱼剑碰到她指尖火苗的瞬间，“轰“地一声，整把剑变成了燃烧的火炬。我抡圆了胳膊一个横扫，着火的咸鱼剑划出完美的火圈，把鱼人们全逼到了墙角。

“咸鱼烧烤剑法第一式——“我中二病发作，大喊：“烈火焚身！“

咸鱼剑上的火焰突然暴涨，把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触发了。霎时间，整层楼的喷淋系统启动，大水哗啦啦浇下来。鱼人们如鱼得水，欢快地在地上扑腾；而我们三个落汤鸡面面相觑。

“快走！“九江散人拽着我们往楼下跑，“水越多它们越强！“

跑到三楼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电动车“滴滴“声。一个穿黄色外卖服的小哥风驰电掣般冲来，后座上的外卖箱“哐当“作响。

“让让让让！超时了要扣钱！“小哥一个漂移停在我们面前，头盔下的眼睛突然瞪大，“卧槽！真有妖怪啊？“

他身后，五个鱼人保安正甩着水渍追来。外卖小哥“啧“了一声，突然从箱子里掏出个塑料袋：“接着！“

我下意识接住，发现是两盒“周记“麻辣小龙虾。

“用这个！它们怕十三香！“小哥喊完就要跑。

九江散人一把拽住他后领：“王小鲩！看见领导还跑？“

外卖小哥浑身一僵，讪笑着转头：“张、张主任...我这不是忙着还网贷嘛...“

我这才注意到他脖子两侧有淡淡的鳃痕。好家伙，又是个水族！

鱼人们闻到小龙虾味道，果然畏缩不前。领头的咬牙道：“王小鲩！你身为长江鲩鱼精，居然帮人类？“

“废话！“王小鲩摘下头盔，露出一头绿毛，“老子送外卖月入八千，在你们那当保安才三千五！“

趁着鱼人们被震住，我们冲下楼钻进王小鲩的电动车。这车被改装得离谱，一拧电门直接飙到八十码，后视镜都飞了。后座上，我死死抱着还在冒烟的咸鱼剑，林小鹿的火苗把外卖箱点着了，九江散人正用道袍扑火。

“去哪？“王小鲩大喊。

“锁江楼！“九江散人回答，“找塔灵救命！“

后视镜里，鱼人们骑着共享单车紧追不舍，场面一度十分魔幻。路过甘棠公园时，王大妈还在直播：“老铁们看啊，现在年轻人玩cosplay真拼，还搞追逐戏...#九江夜跑新姿势#“

锁江楼塔下，九江散人让我们手拉手围成一圈。“塔灵前辈！“他对着古塔大喊，“浔阳派传人遇险，求借'镇魔碑'一用！“

静默三秒后，塔身突然亮起微光。我兜里的《九江真经》自动飞出，书页哗啦啦翻动，停在画着锁江楼插图的那页。插图上的塔突然“活“了过来，从书页里伸出一只石雕小手，“啪“地拍在我额头。

一股热流从天灵盖灌入，我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张天师在塔下埋碑、朱元璋在江边祭剑、周瑜在湖上练兵...最后定格在一个穿道袍吃茶饼的胖子身上，他冲我咧嘴一笑：“市井修真，烟火证道！“

“轰！“

咸鱼剑突然脱手飞出，插在追来的鱼人们面前。剑身暴涨十倍，变成条巨型咸鱼雕塑，鱼嘴大张着喷出滚滚黑烟——那味道活像腌了三百年的臭鳜鱼。

鱼人们当场吐得东倒西歪，有个直接现出原形，变成条三米长的鲢鱼在草地上扑腾。王小鲩眼疾手快，掏出手机连拍：“发抖音！#长江鱼怪现身#这下能涨粉了！“

危机暂时解除，我瘫坐在地，发现额头滚烫。林小鹿摸了摸惊呼：“你印堂发金光！“

九江散人肃然起敬：“塔灵给你开了天眼，现在你正式入道了。“

“有什么超能力吗？“我期待地问。

“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他顿了顿，“比如...你抬头。“

我仰头一看，锁江楼塔尖上蹲着个穿JK制服的双马尾少女，正拿着手机自拍。发现我在看她，她笑嘻嘻地挥手：“嗨！我是塔灵'江江'，抖音号'锁江楼小仙女'，记得关注哦～“

我：“......“

回学校的路上，王小鲩被迫加入了我们。据他交代，因为网贷买了最新款华为手机，不得不上岸打工，现在兼职送外卖和当水族间谍。

“最近鄱阳湖来了个新boss，“他压低声音，“自称'环保会长'，说要净化长江，把人类赶走...“

九江散人脸色骤变：“难道是当年被周瑜火烧的那个...“

话没说完，一辆黑色SUV突然别停我们。车上下来三个穿“鄱阳湖生态保护协会“制服的人，领头的秃顶男递来张名片：“余同学是吧？请停止你的非法修真行为，否则我们将向'修真者管理委员会'投诉。“

我接过名片一看：“鄱阳湖生态保护协会会长...姓蒋？“

秃顶男微笑：“蒋干，五百年前和周瑜有点过节。“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小鹿，“小姑娘的火玩得不错，可惜...“突然伸手拍向她肩膀。

“啪！“

九江散人用茶饼挡住他的手：“蒋会长，对晚辈出手不合适吧？“

蒋干收回手，茶饼在他掌心烧出个黑洞。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九江要建长江经济带，修真界必须重新洗牌。你们这些老古董...“突然瞥见我的咸鱼剑，话锋一转，“有意思，朱元璋的剑居然认你为主？“

他凑近我耳边，声音突然变成嘶嘶的蛇语：“小心梦里别靠近水...周瑜怎么死的，你女朋友就会怎么死...“

SUV扬长而去，留下我们面面相觑。林小鹿涨红了脸：“谁是他女朋友！“

九江散人却忧心忡忡：“麻烦大了，这是'水蛇帮'的人。他们专搞非法捕捞，现在居然混成了环保组织...“

第二天，我和林小鹿被叫到校长办公室。里面坐着个穿汉服的老者，面前摆着套茶具。见我们进来，他笑呵呵地倒茶：“老朽九江修真职业技术学院院长，姓陶。“

我腿一软：“陶、陶渊明？“

“哎，那是我曾曾曾叔祖。“陶院长摆手，“我是他后人陶不醉，专门研究'市井修真学'。“他推来两份录取通知书，“两位有兴趣转学吗？“

林小鹿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着“火系修真系“，我的则是...“厨神修真系“？

“搞错了！“陶院长赶紧换了一张，“是'市井修真系'，刚成立的，就你一个学生。“

我正要拒绝，陶院长突然说：“包吃住，月补三千，毕业包分配进文旅局。“

“我去！“

当天下午，我搬进了学院“宿舍“——居然是锁江楼塔下的一个茶饼铺子。九江散人乐呵呵地系上围裙：“为师年轻时在这卖过茶饼，现在重操旧业！“

王小鲩也跟来了，他的电动车被学院“征用“当灵兽坐骑。此刻他正和塔灵少女“江江“直播卖货：“老铁们看啊，这是开过光的咸鱼剑，原价九九八，现在九块九包邮！“

夜幕降临，我躺在茶饼铺阁楼里，咸鱼剑挂在墙上泛着微光。半梦半醒间，听见长江水声突然变得很近、很近...

“余小江...“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看周瑜的火啊...“

我猛地睁眼，看见窗外甘棠湖的方向，漫天火光映红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