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骤雨后，抢救室内又恢复了有条不紊的忙碌。
急诊科的医护负责为老人完善基本的抽血检查，护理静脉通道。
常志宏则领着林乔木进行了气管插管，设置呼吸机参数，进行深静脉置管。
运气不错的是，那台1977年出厂的Ser.vo 900呼吸机竟然运行的还不错，除了噪音有点大，外观有点丑之外，功能上都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
众人都松了口气。
…
抢救室门口，忙碌结束，黄雨瑶便牵着蓉蓉的小手，率先走了出来。
几人都很有默契地保持着轻松的氛围，不想给小女孩儿太大压力。
但没走几步，黄雨瑶又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陈深，一脸狡黠的笑意。
“深哥，你会哄孩子么？”
“怎么了？不会。”
陈深额头一黑，连连摆手。
在他眼里，黄雨瑶这妮子乖的时候像只小白兔，坏的时候像蠢狐狸。
“深哥，你就学学呗。”
黄雨瑶一手叉着腰，一手牵着蓉蓉，微微仰起头，既像是知心大姐姐，又像是个整装待发的小战士，一脸期待地看着陈深。
“我看蓉蓉和你不是挺好的，怎么，你带着不是正合适？”
陈深又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他自己一个大男人，面对蓉蓉这软软糯糯的小丫头，可不知从何下手。
蓉蓉全名蒋玉蓉，情绪稳定后，她就像一朵慢慢绽放的小花，已能配合着几人进行基本的语言沟通。
不过，当几人问她家里人在哪里的时候，蓉蓉只能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嘟着粉嘟嘟的小脸，含糊地给出个大致的答案：
“一排排柏树，有个花园，还有特别好玩的秋千……楼下不远处是个好吃的饺子馆，爷爷经常带我去吃……”
那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里，多少带着些迷茫和无助。
黄雨瑶狡黠一笑：
“深哥，我倒是想一直带着蓉蓉呢。可我今晚还要回科里值班，你也知道，科里那破床又窄又硬，我倒也罢了，蓉蓉可顶不住。”
说着，她还故意皱了皱鼻子。
“你要值班？”
然而陈深却是愣住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那你今晚怎么还来这里训练？”
“刘文彬帮我顶几个小时的班呀，我答应等他下次值班，给他带早餐。”
黄雨瑶双手一摊，摆出了一副“我很好学，但没办法”的样子。
“哦……”
陈深应了一声，心里却对这个“一顿早餐换几个小时值班”的交易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也太行了吧。
刘文彬他认得，王学斌副主任手下的四年级住院医，今早交班前，那两个偷瞄黄雨瑶的家伙，其中一个就是他，贼眉鼠眼的。
黄雨瑶能把他给忽悠瘸了，也是没谁了。
思忖之际，黄雨瑶挑了挑眉，也悄悄观察着陈深对这件事的反应。
然而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最后，她索性歪着头，直接追问道：“怎么了，不行吗？有意见吗？”
“没没没。当然可以，那你还占便宜了，一顿早餐换几个小时值班。”
陈深不置可否地笑笑。
“切，没意思。”黄雨瑶哼唧了一声，下巴微微扬起。
然后不知想到什么，她眼珠子一转，又补充道，“当然啦，我虽然答应给他带早餐，却没说是我亲自带，李想师兄，呐……这个光荣的任务到时候就交给你啦。”
说着，她转头笑嘻嘻地看向一旁侧着耳朵偷听的李想。
李想原本正竖着耳朵看戏，然而一听到这话，双眼瞬间微睁，整个人都傻眼了。
待缓过神来后，他只能苦着脸，无奈地应了声“好”。
在ICU这块地方，要是不算护士的话，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像黄雨瑶这般娇俏可人、颜值颇高的模样，放在 ICU里，那妥妥的就是科花，甚至是院花。
虽说她和之前见过的黄鹤相比，少了几分清冷的气质，但又多了几分活泼烂漫，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当然，李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
“找到了，找到了！”
几人正闲聊之时，林乔木忽然从远处匆匆跑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卡片，气喘吁吁的。
他边跑边说：“常哥让我们找找老人家的衣服，看看有没有线索，果然，你们看看，这是啥？”
说着，他兴奋地亮了亮手里的证件，平时那成熟稳重的姿态，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所替代，兴奋得像个百来斤的孩子。
“身份证！”
陈深几人见状，也是大喜过望，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五个大人，拉扯着一个小姑娘，喜气洋洋的。
在那个年代，随手携带的手机还是个稀罕物，能有个身份证辅助联系家属，可真是及时雨。
“没错，我们联系下派出所，应该很快就能联系到家属了，太好了。”
林乔木这般说着，主动跑到分诊台，拿起医院座机，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
“你好，派出所……”
“您好，我们这里是燕京六院急诊科，我们有个患者叫蒋有为，63岁，需要你们帮忙联系家属，他的身份证号是……”
“好的……”
“太好了，谢谢你们！”
林乔木的声音依旧激动。
陈深几人也露出了灿烂笑容。
蒋玉蓉怯生生地站在黄雨瑶身旁，听到这个消息，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黄雨瑶兴奋地把她抱了起来，在她粉嫩的小脸上“啵”了一口，说：“蓉蓉等会儿就能见到家里人啦。”
“嗯，谢谢姐姐！”蒋玉蓉举了举小拳头，很是高兴。
陈深看着这欢乐的场景，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时，却不想黄雨瑶忽然凑了过来。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说：“深哥，那我就去值班啦，我跟蓉蓉已经说好了，她跟着你一起回家，没问题的。”
“我？这不太方便吧。”陈深眉头微微蹙起。
虽然蓉蓉看着乖巧可人，但衣饰精致，显然家境不错。
两人男女有别，要是弄得不好，平生是非，这是他不想的。
“有什么不方便的啊。”黄雨瑶走到陈深身前，大大咧咧地拍着他肩膀，鼓励道，“深哥，我记得你说过你家就住附近，正好合适。而且蓉蓉的家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联系到呢，总不能在这急诊干等着……”
“蓉蓉这么乖，她要是不开心了，你就给她讲讲故事呗，没问题的。你是最棒的！”
说完，她不容拒绝地把怀里的蒋玉蓉交到陈深怀里。
陈深接过蒋玉蓉，整个人瞬间变得手忙脚乱，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还是蒋玉蓉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才算抱稳了。
他眼睛睁的溜圆，嘴里挣扎道：“喂喂喂？讲故事？可我不会啊。”
可当他对上蓉蓉那期待的眼神，不得已又转而温和地嘟囔着：“嗯……蓉蓉，哥哥是真的不会讲故事，不过呢，你给哥哥讲也是可以的。”
蒋玉蓉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
她用力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