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刀在手，如风过林！

“哥哥！”

门缝开大了一点，挤出一个人类幼崽。

三岁的人儿比同龄孩童矮了小半头，裹在肥大的襦裙里。

襦裙洗得发白，打了不少补丁，却十分干净，是用哥哥穿不下的衣服做的。

妹妹软绵绵、热乎乎的小身子撞入怀里，撞散了紊乱的思绪。

星光融入灯光，好似温泉，拥着林渊，刚才冷巷的惊心动魄，随了流水消散。

身心轻松，融融的疲倦感袭来，不足二十斤的妹妹沉甸甸的，林渊差点没能抱住。

第一次杀人，如第一次杀猪，经验不足，颇费劲力。

一次杀了三头（个），林渊几欲虚脱。

小家伙掬着双手，用力的闻了一下，“香香！”

两个小手到了哥哥挺秀的鼻尖下，一股淡然、清幽的香气，沁入心肺，十分受用。

分明是高级的胭脂水粉气味！

与穷人家庭格格不入，林渊不禁奇道：“落落，香香怎么来的？”

林落落认真的点点头，高举两个小手掌，往中间一拢，发出“啪”的一声清响。

“虫子，啪，死了！”

“.…..”

林渊一阵无语，却也习惯。

妹妹憨憨的，极少哭闹，总是不大聪明的样子。

想想也正常，穷人家女孩，极少娱乐、缺乏玩伴，亦不曾读书识字。

绝不能养成小说中那些腹黑可爱、古灵精怪的小萝莉。

不过，妹妹倒也十分乖巧、听话，乃至于懂事得令人心痛。

林渊知道从妹妹嘴里问不出什么，只当了一个小插曲，并不在意。

揉着她枯黄、没有光泽的头发，暖暖的笑着，“落落，你看，这是什么？糖！全部都是你的！”

林渊将十颗喜糖放进林落落怀里，剥开了一颗，放到她的小手中。

“谢谢哥哥！”

小家伙只咬了喜糖顶端的一丁点，双眼已经美成了弯月。

“哥哥，吃糖！”

落落向来大方，将几乎没吃过的喜糖塞到哥哥嘴里。

“哥哥吃了许多，吃不完，剩下的请落落帮忙呢！”

林渊宠溺的以鼻尖触碰妹妹的琼鼻。

啪！啪！

林落落用力的拍打着小肚皮，认真道：“落落肚子肥，能吃呢！”

随即挣扎着从哥哥怀里落地，迈起小短腿跑到门前。

将怀里的喜糖统统抓了出来，仰起小脸蛋，高举着，“娘，吃糖！”

门后阴影处，转出一位高举柴刀、一身旧衣裙、却收拾得十分干练的窈窕妇人。

锐利的眼神落到林渊身后，转而观察了四周，方放下了柴刀。

若非十里八乡皆知道，林李氏如此强悍，乃至于是个不要命的疯女人。

大概两年前，寡妇带着两个孩子的林家，早给人吃了绝户。

“阿渊，怎么浪费……”

林李氏的声音、语调，与外表一般的干练，待看清楚女儿手里的是喜糖，立即收住了话语。

捋了捋头发，“进屋，吃饭！”

“娘！五花肉，赶紧煮了，另外……”

林渊将五花肉、银子双手奉给娘亲。

“大男人岂能没有银子在身，收起来！”

林李氏只拿了五花肉，转身进了厨房。

滋~~~

很快，厨房内飘出浓浓的香气。

林落落马上搬来小椅子，将门窗重新关了一遍，才回到桌前。

饭菜也端出来了。

一盘野菜，上面带了些许油光，是猪油。

小盘猪油渣，金黄诱人，香喷喷的。

米饭是三个铜子一斤的粗米。

林落落用的是左手，夹了野菜，放进碗里，认真的吃着。

林渊夹了一块带着瘦肉的猪油渣到妹妹碗里。

“咕咚！”

小家伙吞咽着口水，却没有吃，而是看着娘亲。

家里有好吃的，先是哥哥吃，而后到娘亲，最后才到自己。

她由来明白：哥哥要干活养活她们，娘亲吃饱了，才有气力照顾自己。

而她小小年纪还没明白的是：重男轻女也是有的。

“吃吧！”

林李氏干脆利落的将盘里的猪油渣统统倒进林渊的碗里。

“谢谢哥哥！”

小家伙已经好满足了，咬一点猪油渣，而后扒两三口饭，美美的。

林渊心念一动，端了三人的饭碗进厨房，出来时，碗里都溶了一块猪油。

“好香呢！”

林落落喜得鼻子差点没没进饭里头。

“好香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林李氏骂着女儿，横了儿子一眼，将碗里带了猪油的米饭，分了大半给儿子，小半给女儿。

月笼沙，人间烟火笼着三个人儿。

林家的晚饭在无声中，平淡、温馨的结束。

“阿渊，有活干总归是好事，不要嫌辛苦，早点去睡吧！”

林李氏轻轻的揉着儿子的肩膀，而后推了一下。

“阿渊，等等……”

“娘，怎么了？”

在房门口，林渊转身。

林李氏一脸严肃，“往后不准那么宠着小家伙！”

林渊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穷人家女儿，最怕养出公主病。

往后嫁人了，只会给她带来无穷的灾难。

长兄为父，想到妹妹长大嫁人，林渊心情沉甸甸的。

思绪间，林李氏往他手里塞了一颗喜糖，“早上起来，给小家伙吃，嗯……半块吧！”

抬头处，脸上的沧桑掩盖不了娘亲年轻时的秀丽，不过三十来岁年纪，看起来却是四十几岁的人儿。

“害！你当娘是小孩吗！胡闹！”

是林渊剥开糖纸，将喜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林李氏生气了，直接转身进屋，在门前顿住，“糖……挺甜的！”

抹了抹眼睛，便进了屋子。

月华伴着星光，如流水，从窗户淌进屋里，洒落到小家伙的脸上。

“害，还说要听猪八戒的故事……”

今晚妹妹要跟哥哥睡，故事没开讲，自己倒是睡着了。

看着握着小爪子，高举过头的妹妹，林渊暖暖一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小家伙烦厌的抓了抓脸蛋，踢开了被子。

林渊不禁莞尔，替她盖上被子，心道：妹妹才几岁人儿，哪能那么快嫁人。

渐渐的，林渊笑容收敛，是后怕：冷巷里的一幕，在脑海中不断重演。

但凡有一丝出错，出现一点状况，或者运气差一点，今晚死的就不是常威三人，而是林家三口。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林渊顾不得身心疲倦，借着月色与星光，摸出了《过林刀法》。

冷静过后，理智告诉林渊，《过林刀法》是惊喜，更是烫手山芋。

那可是黑虎帮的重要事物，留在身边，只会为一家三口带来无穷隐患。

下一秒。

林渊做出了决定：今晚能记住多少算多少，天亮前，必须将《过林刀法》付之一炬，永绝后患。

乱世中，没有能力守护的事物，绝不能吝啬、贪心。

有了决定，林渊收敛心神，三息后灵台一片清明，打开《过林刀法》。

扉页写着八字：一刀在手，如风过林。

刀法模拟的是大自然中的闪电，大开大合，极具威势。

圆满后，一人一刀，即便通过穷山恶水的深山老林，亦无惧野兽、匪人、诡异。

如同风过山林，山林再复杂，又岂能留得住它半分的痕迹，“过林刀法”四字由此而来。

书页左边是文字，记录的是刀法使用的诀窍。

右边是图片，描绘的是刀法的具象。

一个小时后，翻到最后一页，那是说明文字，林渊看完，禁不住的失落。

文字开宗明义，刀法的终极奥义、前人最重要的经验总结，并没有在此记录，唯有口口相传。

缺失了这一部分，不说刀法虚有其表，至少是威力骤降。

想想也正常：

一者，如此刻，刀法旁落，也会令获得之人不得其法。

二者，有道是教了徒弟没师傅，师傅不经过严格考核，最精妙的东西，岂会轻易传授。

“看来……诶？不对！”

林渊想起了什么，心中大喜。

没有终极奥义、前人最重要的经验总结，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即便练到极致，也不能破限。

“若是如此，对我没丝毫影响！”

管不了许多，待往后练习了便知道，眼前要做的是，尽量多看几遍，尽量的记忆。

林渊正准备重头再看一遍时，眼前泛起了一道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