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汴河浊浪中的水鬼先生

灯罩上的现代桥梁规范条文还在泛着微光，李和平就被急促的马蹄声惊醒。文彦博派来的信使满身泥水冲进工棚：“李郎君，汴河曹村埽决口三十丈！“李和平抄起水平仪就往外跑，发现仪器里的气泡正疯狂指向东北方。“水位上涨速度不对。“他扒开围观人群，把浮标扔进浑浊的漩涡里，“这流速超过每秒五米了。“浮标刚入水就被撕成碎片，岸边的老河工直摇头：“昨日还清着的河底，今早突然冒出黑砂。“李和平的掌心墨纹突然刺痛，他看见墨线延伸向河心某个发光点。工部派来的都水监官员正在摊开舆图：“按旧例该用埽台截流。“李和平突然按住图纸：“先测河床地形！“他掏出游福江改装的声呐仪，刚启动就引来一片惊呼，仪器屏幕上蜿蜒的河床断面图让老河工们倒吸凉气：“这...这河底怎会有条石砌的暗渠？““不是暗渠。“李和平指着屏幕上规则的几何图形，“是人工建造的减压井。“都水监丞嗤笑着捋须：“本官治水二十年，从未听说汴河底下......“话音未落，声呐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河心翻起丈高浊浪。李和平抓起装满石子的麻袋跳上小船：“跟我去布设浮标阵！“小船刚划出十丈，船底就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他俯身把水平仪浸入水中，气泡突然变成诡异的星象图：“河床在抬升！“话音未落，整段汴河水突然倒流，露出布满凿痕的河底。“是前朝镇河兽！“老河工突然跪在泥浆里磕头，“动不得啊大人！“李和平已经蹚进河床，激光笔照亮了半埋在淤泥里的青铜兽首。兽角上缠着腐烂的绳索，每根绳结都系着刻满符咒的骨片。都水监丞脸色煞白：“这...这是庆历年间的厌胜之物......““什么厌胜物，分明是减压阀。“李和平用钢尺刮开青铜兽首的绿锈，露出精密的齿轮结构，“当年治水官用这个调节水位。“他刚说完，兽首眼眶突然射出两道水柱，在空中交叉成《禹贡》里的九州图。岸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几个役夫已经丢下工具逃跑。都水监丞揪住李和平的衣领：“你可知动了镇物会......“话没说完，青铜兽首突然自动旋转九十度，河床深处传来机关咬合的轰隆声。李和平怀里的水平仪疯狂震动，气泡凝聚成北斗七星状：“我明白了！这整套系统是......““李工当心！“钟明熙的声音从堤岸传来，她抛下的pH试纸在空中拼成警告符号。李和平猛然后退，刚才站立的位置突然喷出黑色水柱。老河工颤巍巍捧起被腐蚀的试纸：“这水比砒霜还毒......“李和平突然抢过都水监的朱笔，在舆图上画出放射状沟渠：“立刻挖十二条泄水槽，要按黄金分割比例！“都水监丞气得胡子直抖：“荒唐！治水从来都是......“文彦博的紫袍突然出现在人群后方：“按李郎君说的办。“役夫们挖到第三丈时，铁锹突然撞上硬物。李和平跳下基坑，抹开石板上的淤泥，露出密密麻麻的刻度线。“是水位标尺。“他激光笔扫过那些阴刻线，最上方刻着“皇祐四年大潮位“。钟明熙突然拽他袖子：“你看这标尺材质......““不锈钢？“李和平用试纸摩擦刻度线，金属表面居然毫无反应。石板背面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他刚翻开石板，底下就射出七道水箭，在空中凝成《清明上河图》里虹桥的轮廓。老河工们齐刷刷跪倒，都水监丞的官帽都吓歪了：“这...这是妖术......““是虹吸原理。“李和平突然从背包掏出苏绾绾给的防水手机，录像模式对准水桥，“这整套系统在平衡汴河与地下水的压力差。“视频里突然闪过他们七人在现代工地的画面，文彦博猛地按住他手腕：“张相公说的时空榫卯......“青铜兽首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李和平掌心的墨纹全部立起来，变成微缩版的水利枢纽图。他抓起游福江改装的水泵大喊：“所有人后退两百步！“水泵刚启动，兽首嘴里就喷出裹着碎骨的黑色激流，把最近的三架水车瞬间腐蚀成铁渣。“是重金属超标的地下水。“李和平用试纸蘸了黑水，纸面立刻碳化成灰，“必须马上通知沿岸百姓停止取用河水！“都水监丞却拦住传令兵：“且慢，官家粮船明日就到......“文彦博突然夺过令旗：“即刻封闭所有取水口！“他转向李和平，“李郎君可有净水之法？“李和平已经在地上画起示意图：“用明矾沉降后煮沸，但需要大量陶缸......“钟明熙突然扯开背包：“我带了三包净水药片！“都水监丞突然冷笑：“治标不治本，除非你能......“话没说完，李和平的水平仪突然射出一道激光，在河堤上烧出条发光的沟渠走向图。老河工突然惊呼：“这走向与庆历三年大决口前的老河道一模一样！““不是老河道。“李和平抹开激光烧灼的痕迹，焦痕里露出七颗排列成勺形的铜钉，“是张衡地动仪的原理，他们在用这套系统监测......“青铜兽首突然剧烈震动，喷出的水柱在空中凝成星象图，图中北斗七星的位置钉着七枚刻他们名字的铜钉。文彦博的朱笔突然自己飞起来，在舆图上批注起治水方略。李和平看着那些与现代《水工手册》完全一致的条文，突然按住狂跳的墨纹手掌：“我懂了，我们不是来改变历史......“河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镇河兽的青铜眼珠突然转向汴京城方向，瞳孔里映出正在坍塌的虹桥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