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宴会之上展风采

夜风微凉，李白负手立于崇文馆后苑门前，手中信笺已被掌心汗水微微浸润。他深吸一口气，抬步而入。

园中灯火通明，丝竹悠扬，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朱栏玉砌之间，锦衣华服者往来穿梭，谈笑风生，皆是权贵子弟与士林俊彦。李白身着素袍，虽眉目清逸、气度自若，却仍如一叶孤舟漂泊于珠翠之间，引得数人侧目。

“此非崔公子宴请之客？”有人低声讥讽，“怎的这般寒酸？”

李白听而不语，缓步寻至角落席位，落座时目光扫过满堂宾客，心中已有计较。

酒过三巡，气氛渐热。席间一人忽举杯高声道：“今夜群贤毕至，岂可无诗助兴？不如以‘夜宴’为题，赋诗一首，共赏风流。”

众人纷纷称善，笔墨纸砚随即呈上。李白略一沉吟，提笔蘸墨，挥毫疾书：

玉露凝香夜未央，金樽对月照华堂。

高歌一曲惊鸿起，剑影诗魂动四方。

莫道寒门无骏骨，且看今朝试锋芒。

若教青史留名姓，不负平生万卷章。

诗句铿锵有力，字字如珠落玉盘，满座为之动容。有识者低声诵读，神情震动；几位士子更是搁笔不语，面色复杂。

崔元敬端坐主位，闻言抚须微笑，缓缓起身，举杯遥敬：“太白之才，果然名不虚传！此诗豪情万丈，既赞宴饮之美，亦藏志士之心，妙哉！”

众人附和，席间气氛悄然转变。先前讥讽之人见状，讪讪收声。

杨国忠之子杨昭然端坐另一侧，面带冷笑，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霾。他低声道：“此人不过蜀中布衣，竟能写出如此气势之作……倒也不可小觑。”

身旁亲信轻声道：“公子不必忧心，此等狂士，终究难登庙堂。”

杨昭然嘴角微勾，并未接话，只是意味深长地望向李白。

李白执盏而起，向崔元敬致谢，神色从容，仿佛未曾察觉周遭暗潮涌动。他缓缓饮尽杯中酒，目光掠过席间众人，落在杨昭然身上。

“杨公子，以为此诗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杨昭然怔了一瞬，旋即笑道：“才情横溢，自是难得。只是——”他顿了顿，目光幽深，“诗中所言‘莫道寒门无骏骨’，似乎另有深意？”

李白淡然一笑：“诗者，言志而已。若有冒犯之处，李某愿再赋一首，聊表歉意。”

众人哄笑，气氛稍缓。然而那句“莫道寒门无骏骨”，却已在席间悄然流传，似一枚石子投入湖心，激起层层涟漪。

就在此时，一名侍从匆匆步入庭中，俯身在崔元敬耳边低语几句。崔公神色微变，随即点头，命人将一封书信呈上。

李白眼角余光瞥见那封信，心头微动。他不动声色地放下酒盏，静静等待局势变化。

片刻后，崔元敬轻轻展开信笺，目光扫过，忽然抬头，正色道：“诸君，太子府遣使来邀，明日辰时三刻，赴东宫讲经论策，择才荐举。”

席间顿时哗然，众人交头接耳，目光纷至沓来。能入东宫者，皆是当世俊才，若得举荐，前途不可限量。

崔元敬环视全场，缓缓道：“此次人选，需由我等推举。”

话音刚落，几人已跃跃欲试，争相发言。

李白依旧静坐，目光沉稳，仿佛这一切与己无关。他缓缓提起酒壶，斟满一杯，仰头饮尽。

这时，一道低沉声音突兀响起：“李某以为，今日诗成最盛者，莫过于太白。”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张仲远开口推荐。

崔元敬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李白身上，似在衡量。

杨昭然眼神骤冷，手指不自觉收紧。

李白缓缓站起，抱拳一礼，朗声道：“若蒙不弃，李某愿往。”

庭院深处，风吹帘动，烛火摇曳。远处传来更鼓声，敲碎了这一场浮华盛宴的幻梦。

他站在光影交界处，白衣胜雪，目光如炬。

身后，是一条通往庙堂的窄门。

他迈步向前，脚步坚定，如踏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