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挖渠工作

有了李员外的公开支持，挖渠工作进展顺利。村民们不再惧怕赵半山，不少人主动加入帮忙。到中午时分，渠道已经挖通了大半。

林晚烟正指挥着最后一段工程，忽然注意到远处田埂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沈砚之。他不知何时从县城回来了，一袭青衫在绿油油的稻田背景下格外醒目。他没有靠近，只是远远观望，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沈先生回来了！“小豆子眼尖，也看到了沈砚之，兴奋地挥手。

沈砚之微微颔首，缓步走了过来。他看上去风尘仆仆，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似乎一夜未眠。

“进展如何？“他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很顺利。“林晚烟指着已经成型的渠道，“再有一个时辰就能通水了。“

沈砚之仔细检查了渠道走向和坡度，点点头：“设计合理。“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纸，“这是我昨晚找到的补充资料，关于水流控制的。“

林晚烟展开一看，是一张精细的水闸设计图，正好适用于他们的引水渠。图纸墨迹新鲜，显然是刚画不久的。

“你设计的？“她惊讶地问。

沈砚之轻轻点头：“根据父亲的一些笔记补充完善。这个闸门可以调节水量，旱时多引，涝时少引，避免冲毁农田。“

这个设计相当精巧，林晚烟这个现代人都为之赞叹。她正想详细询问，忽然听到小豆子大喊：“水来了！水来了！“

原来上游的水闸已经打开，清澈的河水源源不断地流入新挖的渠道。村民们欢呼雀跃，跟着水流一路小跑，看着它顺畅地流向试验田。

林晚烟和沈砚之也跟了过去。水流按照设计准确地流入试验田的灌溉网，滋润着干渴的土地。这一幕让不少老农热泪盈眶——他们已经多年没见过这样顺畅的灌溉了。

“成功了！“小豆子跳着喊道。

林晚烟蹲下身，用手捧起一抔水，看着它从指缝间流下。这不仅仅是水，更是希望，是改变的开始。

“谢谢你。“她抬头对沈砚之说，“没有你的图纸，不会这么顺利。“

沈砚之摇摇头：“我只是提供了一点技术支持，真正执行的是你。“他顿了顿，“今天...听说你和赵半山正面冲突了？“

“嗯。“林晚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有魄力。“沈砚之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随即转为忧虑，“不过他会报复的。“

“我知道。“林晚烟望向远处赵家的高墙大院，“但总不能一直退让。“

沈砚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言。两人并肩站在田埂上，看着水流滋润干渴的土地，各怀心事。

傍晚时分，工程全部完成。林晚烟亲自调节水闸，确保流量适中。村民们陆续散去，只有小豆子等几个孩子还恋恋不舍地玩水。

“林姐姐，明天我们干什么？“小豆子兴奋地问。

“播种。“林晚烟笑着回答，“有了水，种子才能发芽。“

“种什么？“

“一些新品种。“林晚烟神秘地说，“我从行商那里换来的。“

其实这些“新品种“是她根据现代知识精选的本地作物改良组合，配合科学的轮作和间作技术，产量至少能提高三成。但解释起来太复杂，不如说是行商带来的简单。

送走孩子们，林晚烟独自检查了一遍渠道和水闸，确认一切正常后才准备回家。夕阳西下，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经过一天的劳累，她的衣服沾满泥土，头发也被汗水打湿，但心里却充满成就感。

“林姑娘。“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晚烟转身，看到张嫂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个篮子。

“张嫂？有事吗？“

“我...我做了些饼子，想着你忙了一天，肯定饿了。“张嫂怯生生地递过篮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点心意...“

林晚烟接过篮子，掀开布盖，里面是几张金黄的葱花饼，还冒着热气。这看似简单的食物，对贫苦的张嫂家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奢侈了。

“谢谢。“林晚烟真诚地说，“正好我饿坏了。“

张嫂见她接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该我谢你才对。你为村里做了这么多...“她的声音哽咽了，“我家那口子在的时候，常说要是有人能修通那条古渠就好了...“

林晚烟心头一热，握住张嫂粗糙的手：“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等试验田有了收成，大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张嫂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这一刻，林晚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要改变这个村庄，让张嫂这样的老实人不再受欺压。

告别张嫂，林晚烟一边吃着葱花饼一边往家走。饼子虽然简单，但充满了温情，比她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美味。

转过一个弯，她突然停住脚步。前方的小路上，赵半山的两个跟班正鬼鬼祟祟地蹲在渠道边，不知在捣鼓什么。

林晚烟悄悄靠近，借着暮色的掩护，她看清了——两人正在往渠道里倒一种白色粉末！

“住手！“她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两个跟班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手一抖，剩下的半袋粉末全洒在了地上。见只有林晚烟一人，他们很快镇定下来，露出狞笑。

“小贱人，多管闲事！“高个跟班恶狠狠地说，“赵爷说了，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林晚烟抄起路边的木棍：“你们往水里放了什么？“

“放心，死不了人。“矮个跟班阴笑，“就是让庄稼长不好而已。“

原来是要破坏她的试验田！林晚烟怒火中烧，但她一个人对付两个壮汉显然不占优势。正犹豫间，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姑娘？你在哪？“是沈砚之的声音。

两个跟班对视一眼，显然不想与沈砚之正面冲突。“算你走运！“高个跟班撂下狠话，两人匆匆溜走了。

林晚烟没有追赶，而是赶紧检查渠道。大部分水流已经带着白色粉末流向下游，只有少量洒落的还能取样。她用随身带的小瓶装了一些，准备明天找周无咎化验。

“怎么了？“沈砚之赶到，看到林晚烟蹲在渠道边，关切地问。

“赵半山派人下毒。“林晚烟举起小瓶给他看，“想破坏我们的试验田。“

沈砚之的表情顿时变得严峻：“得赶紧截断水流，避免污染扩大。“

两人迅速行动，关闭上游水闸，同时挖开一条临时排水沟，将被污染的水引离农田。忙活完已是满天星斗。

“今晚我守在这里。“沈砚之看着漆黑的夜色说，“防止他们再来破坏。“

“我陪你。“林晚烟不假思索地说。

沈砚之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两人在渠道旁生起一小堆火，轮流看守。夜风微凉，火光映照在沈砚之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阴影。

“今天去县城还顺利吗？“林晚烟打破沉默。

沈砚之拨弄着火堆：“还行，办了些琐事。“

明显有所隐瞒，但林晚烟没有追问。她转而谈起明天的计划：“我得去找周无咎化验这些粉末。如果是毒药，就是赵半山下毒的直接证据。“

“小心为上。“沈砚之轻声说，“赵半山在县衙有人，普通证据奈何不了他。“

“那也不能任由他胡作非为。“林晚烟坚定地说。

沈砚之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勇气可嘉，但需谋定后动。“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我在县城打听到，赵半山的靠山——他那个师爷姐夫，最近惹上了麻烦。御史台正在查办县衙贪腐案，他首当其冲。“

“这倒是好消息。“林晚烟眼前一亮，“如果他的靠山倒了...“

“赵半山就不足为惧了。“沈砚之接过话头，“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在师爷倒台前，尽量避免与赵半山正面冲突。“

林晚烟思索片刻，点点头：“有理。不过试验田已经成了他的眼中钉，想避也避不开。“

“那就加强防备。“沈砚之建议，“组织村民轮流值守，同时加快播种进度。等庄稼长起来，村民看到希望，会更积极地保护它。“

这个策略很务实。两人详细讨论了值班安排和播种计划，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林晚烟强撑着不睡，但连日的劳累最终战胜了她，眼皮越来越沉...

朦胧中，她感觉有人轻轻为她披上一件外衣。那气息清冽如松，令人安心。她微微睁开眼，看到沈砚之近在咫尺的侧脸，在火光映照下格外温柔。

“睡吧，我守着。“他轻声说，声音如夜风般轻柔。

林晚烟想说什么，但睡意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带入梦乡。梦中，她看到一片金黄的麦浪，在阳光下摇曳生姿。沈砚之站在田埂上，向她伸出手，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明朗笑容...

远处，一只夜枭的啼叫划破夜空，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但此刻，火堆旁的两个身影，一个沉睡，一个守望，构成了一幅宁静而默契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