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戌时鸿门
- 趋吉避凶:从落魄皇子到万法道君
- 木长乐
- 2513字
- 2025-06-05 23:16:01
“等等!”
白芷的脚步应声而停,微微侧身,露出一小半清冷的侧颜。
“国师……他为何要我去?”
白芷转过身,正对着李周乾。
事关国师嘱咐,她显得有些认真,素手拢在袖中。
仿佛刚才那个嘟囔“八百两”和肉痛药粉的小财迷只是幻觉。
“国师大人洞悉天机,自有其道理。”
“那国师大人又希望我在宴会上做什么?”
李周乾步步紧逼,他不喜欢这种被无形之手推着走的感觉,尤其是这双手来自那位神秘莫测的国师。
白芷轻轻摇头,“国师大人只言明,此宴于殿下,或许……是一个看清某些人、某些事的契机。是福是祸,是进是退,全凭殿下决断。
大人只让我转告,莫要被表象迷惑,也莫要……辜负了今日演武殿上挣来的这份‘不同’。”
看清?契机?莫辜负这份“不同”?
李周乾咀嚼着这语焉不详的话。
国师似乎并非要操控他,更像是一种点拨?
或者,一种......投资?
他看向白芷手中那个装着“净元守心丹”的玉盒,还有自己手中这瓶价值不菲的“生肌化玉散”。
这“助”,代价恐怕不菲。
国师所求,又是什么?
“国师大人……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李周乾直截了当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这吃人的皇宫。
白芷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她那清冷的脸上,非常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困惑的表情。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盒,又抬眼看了看李周乾身上正在被药粉覆盖的伤口,清澈的眸子里竟透出几分无辜。
“代价?”她微微歪了歪头,那神态竟有几分少女的纯真,
“国师大人并未提及需要殿下付出任何代价。
大人只说……助您疗伤,告知您宴会之事。”她顿了顿,似乎觉得李周乾的问题有些奇怪,
补充道:“大人行事,自有其深意,非我等可以揣度。或许……殿下日后自会知晓?”
这回答让李周乾眉头皱得更紧。
不求回报?这比直接索要代价更让他感到不安。
国师就像一座笼罩在迷雾中的大山,不知其深浅,不知其意图。
“时辰不早了,殿下。”白芷提醒道,她的目光扫过李周乾。
“生肌化玉散虽好,但要让殿下以‘皇子’之姿出现在人前,恐怕还需更衣梳洗。
三皇子府上的宴会,戌时将至。”
戌时将至!
这四个字像一道无形的鞭子,抽在李周乾紧绷的神经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身布满药粉和干涸的血迹,裤子也被撕裂多处,沾染着尘土和血污。
这副模样,别说赴皇子之宴,就是走到内殿门口,都是对皇室威严的亵渎。
一股烦躁夹杂着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不想去,极其不想去!
但白芷的话,国师那模糊的“契机”暗示,以及内心深处那一点点不甘沉寂的野望,都在拉扯着他。
去?还是不去?
去了,可能面对的是未知的陷阱,和无尽的试探。
不去?等于直接打了三皇子的脸,也放弃了国师口中那所谓的“看清”和“契机”。
“呵……”李周乾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冷笑,带着浓浓的自嘲和一丝决绝的狠意。
他猛地将手中玉瓶的塞子摁紧,揣入怀中,然后看向白芷,眼神复杂难明。
“司药使,”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嘶哑,却多了一份冰冷的平静,
“我需要……一套干净的衣物。”
白芷清澈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过,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后的轻松。
她微微颔首:“殿下稍候。”
她转身,素白的身影融入药阁光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药柜深处。
只留下浓郁的药香和满腹疑云的李周乾。
李周乾靠在冰冷的紫檀木药柜上,感受着体内“净元守心丹”带来的清凉与沉重钝痛交织的感觉,以及外伤处“生肌化玉散”带来的酥麻愈合感。
力量在缓慢地恢复,但距离巅峰还差得远。
他闭上眼,演武殿上周显的狞笑、五皇子的虚伪、三皇子如刀的目光、十四皇子天真的笑容……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鸿门宴……
本想远离这皇宫内的纷争,但皇子的身份似乎早已注定让他身不由己,步入这巨大的棋局。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大腿内侧那处微微发热的地方,卜天甲静静潜伏。
“上签……‘内殿藏玄机,贵人引路行’……”
他低声喃喃,想起了进入内殿前的卦象。
白芷算是贵人吗?
这次的宴会之赴,又将是何种卦象?凶?吉?抑或是……
脚步声轻轻响起,打断了李周乾的思绪。
白芷回来了,手中捧着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
并非多么华丽,只是干净整洁的皇子常服制式,料子是上好的云锦,颜色是低调的玄青色。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备好这么一套合身的衣物,必然需要往返内务府一趟。
如此速度……看来国师早已料定自己会答应赴约。
罢了。
李周乾心中掠过一丝复杂,伸手接过衣服。
就在他接过衣物准备更换时,一本薄薄的、青色封皮的线装书册,从叠好的衣物中滑落。
“啪”地一声轻响掉在地上。
“嗯?”李周乾低头看去,有些疑惑,“这是?”
白芷的目光也落在那书册上,清冷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
她微微移开视线,声音比平时略低,带着点含糊:
“观你……根基似有不足,修炼进境或有滞涩……这是……国师嘱咐我递予你的……一份心得感悟。”
她顿了顿,补充道,“或许……对殿下稳固根基,略有裨益。”
李周乾弯腰拾起书册。
书册入手温润,显然材质不凡。
封皮上空无一字,他好奇地翻开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并非什么高深莫测的经文口诀,而是一幅……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有点稚拙的涂鸦!
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个小人盘膝而坐的模样,小人的头顶歪歪扭扭地画着几道代表“气”的线条,
旁边还画了个……嗯……有点像小药炉的东西?
画风虽简单,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爱。
李周乾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强忍着没露出异样。
他翻到第二页,才看到娟秀工整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写着关于引气、炼体、稳固根基的心得体会,内容深入浅出,直指核心,显然出自高人之手。
他快速翻到书册最后一页,在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两个小小的、同样娟秀的字迹:
白芷。
李周乾抬眼,目光复杂地看向眼前这位气质清冷出尘的司药使。
原来这心得……是她写的?
那这涂鸦……也是她画的?
“这画,画的不.....”
还未等李周乾说完,白芷急忙打断,
“殿下……请更衣吧,时辰真的不早了。”
说罢,微微侧过头,耳根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李周乾默默将书册也揣入怀中,与那瓶“生肌化玉散”放在一起。
“那个”见白芷还正对自己一动不动,李周乾动作一滞,愣住,
“我要换衣了,你......能不能转过去?”
“哦。”白芷应了一声,这才像是忽然反应过来,
非常干脆地、甚至带着点僵硬地迅速转过身去。
背对着李周乾,站得笔直,仿佛一尊玉雕。
李周乾不由得轻笑了下......
待得出了演武殿。
这顿“不熟”的饭,看来是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