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卧室此刻彷如鬼蜮。
方休看着钟老爷的尸体，两人无冤无仇，但怀璧其罪。
方休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他就是看上了钟家产业可作为探索此界的跳板，且得到了蕴含先天之秘的宝刀，那就注定留不得此人。
钟老爷要死，钟强也要死。
方休立在两具尸体间。
一具伏在地面，一只手徒劳挣扎着伸向方休，另一具仰天朝天，瞪着虚无的房梁，似乎在质问苍天。
方休思索片刻，决定先问一问“钟强”。
他很好奇，钟强是从哪里得到钟家宝刀的消息的。
至于钟老爷，可以稍后。
虽然勾魂符存在信息缺失的问题，但胜在保真。
方休自觉心思单纯，斗不过两个满身都是心眼的老江湖，所以干脆全毒死，然后从死人嘴里问话，确保万无一失。
钟强五官开始扭曲，从他的脸上浮起一股黑气，然后幻化为木讷的“钟强”。
方休问道：“汝何人？”
钟强道：“义父钟朝升第四子，逆命司兴业县线人。”
“逆命司？”
方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朝廷的机构，又或者某个江湖隐秘组织。
类似刺客联盟一类，又或者反动教派。
总之不是好东西。
方休细细盘问。
钟强一开始不是反骨仔，三年前去府城玉春楼潇洒，结果被一个妓子种下了毒丹。
此丹名为豹胎易筋丸，需每年服用解药一次，否则全身瘙痒，如被虫咬。
又忽冷忽热，奇痛难当。
当提到豹胎易筋丸发作的后果时，钟强的魂魄剧烈动荡，显然吃尽了苦头以致深入灵魂。
方休安慰道：“以后不会有人拿豹胎易筋丸威胁你了，因为你已经死了。”
钟强渐渐安稳下来。
方休继续盘问，钟强却没了。
他只知道逆命司这个名字，以及只认识那个妓子。
那个妓子便是他的上线，也是他的上司。
关于钟家宝刀的事，全是那个妓子告诉他的。
钟强甚至不确定，自己认识的那个妓子，是否是对方的真面目。
“紫衣、长发、唇如点绛，眉如远黛，端的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吹得一手好萧······”
方休根据钟强的描述，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女特务的形象。
然后问了钟强一个重要的问题。
“此女修为如何？”
“不知。”
钟强从未与那女子动手，上来就被暗算了。
从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其宰割。
方休摇摇头，看来钟强不知道女子越漂亮便越危险的道理。
他算算时间，按钟强所言，他每年要和那妓子见一面，既汇报工作也是获得解药的唯一机会。
但凡贡献不达标，就得忍受数个时辰乃至数天不等的酷刑。
故钟强对豹胎易筋丸的负面效果如此刻骨铭心。
方休考虑如果从钟老爷这得不到解开宝刀的办法，自己又无法解开，那么三个月后见面的那个逆命司成员，或许是他解开宝刀先天之秘的一个途径。
“但很危险，那人恐怕有比拟炼体中期的战力，我难以十足自保······”
方休思忖片刻，转而与钟老爷对话。
钟朝升的残魂直勾勾盯着方休，似乎知道是他杀了他。
方休不在意，他活人都杀了，又岂惧鬼魂？
“钟朝升，你事发了！这宝刀从何得来？”
钟朝升一个激灵，哆嗦道：“祖上留下来的······”
方休问道：“如何从中得到紫霄客的传承？”
钟朝升犹豫一阵，迷茫道：“不知······”
方休威胁道：“想想你的妻女。”
钟朝升惊恐道：“莫要杀、莫要欺负她们······我不知，真的不知······”
方休叹口气，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其实在询问之前，他心里就有数。
如果钟朝升知道如何从宝刀中取出宗师紫霄客的传承或秘籍，那么不该年过半百还是个县城级的高手。
江湖一流说出去好听，但不成先天终为蝼蚁。
钟强死前都说了，苟在兴业县不过井底之蛙。
方休琢磨片刻，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是蝼蚁和井底之蛙，论实力，他并不比钟强以及钟朝升强多少。
严格讲，他们是同一境界的人。
方休抛去修仙者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的强者序列中，或许排不上号。
“所以······该谨慎还得谨慎啊，好在这个世界，只要我够谨慎，总有机会爬到最高，不像修仙界，大能遍地走······炼气圆满老祖、筑基大修、金丹道友······”
方休没有再问，静静听着魂魄状态的钟朝升和钟强絮絮叨叨。
此时他们讲的都是他们记忆中重要且深刻的部分，方休仔细听着，对他将来掌控钟家有好处。
钟老爷知道家大业大容易引人觊觎，所以早早把独女派去武道大派修习，为的就是将来能有一个大腿可以抱。
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万没想到自己的义子会和自己的妻子联合，给他下毒。
若不是服过某种奇花，他只怕真的生不如死中风瘫痪。
“奇花？”
方休神情一动，抓住重点仔细问。
钟朝升解释他的两个义子其实并没有身亡，而是化身为匪寇啸聚于坤鸣山。
在坤鸣山深处一个寒潭中，就生长着一株奇花。
服之花瓣，可延年益寿强筋健骨百毒不侵······
方休对这些言辞听听过，并不当真，钟老爷服过花瓣，就没有挡住他的毒素。
但接下来钟老爷的言语引起方休的重视。
“若非老夫年事已高，发现此花时气血衰退······或可凭此花破入先天，从此我命由我不由天······”
“老大老二两个蠢笨家伙，心是忠的，但委实天赋太低了，给他们机会，也只是从二流突破到一流境界，唉······”
方休眼睛亮起来，听钟老爷如此描述，此花恐怕有下品灵药的功效！
而若移植到修仙界中，以方休的丹药技艺，培养到中品层级也未可知！
“毕竟，能在大申世界产生如此功效，绝对的潜力非凡，只是生错地方了，到修仙界中或可打破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