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法则囚笼，必中之路

金塔四层，大殿中央。一张似虚似实的金色长案随着一侧人影落座，悄然延伸丈许。

此刻，已有十数位气息渊深似海的元婴真君落座其上。数百年来，器盟英才大比，早非罕见，此景已成常规。

湖心岛五位真君悉数在列。他们谈笑风生，目光却流连于大殿两侧光华流转的巨大玉璧光幕之上。

左侧玉璧被划分为三十六片区域，光影之中，正是陆归尘等三十六位炼气境天之骄子身处领域考场的景象。

右侧玉璧则上下分层，上层光影十二道，映射着十二位金丹期炼器大师的风姿；下层二十四方小幕，则聚焦于二十四位筑基俊杰的试炼。

仲年少目光流转，扫过两侧光幕中数十道凝思的身影，嘴角挂起一丝惯常的戏谑笑意，朗声提议：

“诸位道友，来个小赌添添乐子如何？赌谁能第一个破关而出！三境修士同考，我便吃些亏，只在炼气境里押一个，如何？”

桌旁一位满面虬髯的中年修士立时呛声：

“仲道友，少卖乖！老祖宗演化的这片模拟领域，三境对抗的法则同源，压制之力本就随修为调整。

能否勘破，关键还在于他们自个儿对‘规则’和‘必中’二字的领悟深浅！”

“嘿，彭胡子，你这话可不地道。”仲年少浑不在意地摆手，“金丹修士多活了上百年，见识这块儿，总归是占了几分便宜吧？

这赌局我下了，就押我乾元宗的天骄万天枢，一赔一，极品灵石一块！诸位跟不跟呐？”

不多时，长桌中心便错落排开了十五枚光华流转的极品灵石，每块灵石旁都悬着一个幽光浮动的名字——炼气、筑基、金丹三境，恰好各占五席。

仲年少兴致盎然，目光逐一扫过押注的名字，嘴上还不忘调侃几句。

待瞥见令狐秋身前的“陆归尘”三字，眉毛一挑，带着几分探究：

“老鬼，你这回不押你相中的那个未来徒儿了？不是嫌陆小子与你道法不合吗？”

“谁会和灵石过不去？”令狐秋老神在在，“这小子行事每每出人意表，夺个三甲的希望委实不小。若他这次再害老夫折了本钱，少不得要去寻他好好‘理论’一番。

倒不知他上回从青霓丫头那儿，搜刮了多少宝贝回去，竟能掏出一颗三阶中品的回春丹！”

仲年少打趣道：“嘿！当时那丫头愁云惨淡，你就真忍心袖手旁观？”

令狐真君笑容不变，淡然道：“大道途中，有些坎必须自己去闯，方见本心真性，也才显其可造。”

他话锋一转，苍老的目光投向光幕中那片光怪陆离的领域景象，投向那轮“法则之月”，眉间隐着一丝凝重：

“只是眼前这场面……虽是虚妄演化的领域，却连老夫看着，都不由思忖，若身处其中，该如何破局？”

大殿内的气氛渐渐热烈，已有光幕中的弟子开始尝试破阵。

众位元婴纷纷将目光投向自己关注的修士影像，放大端详，品评之声随之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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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归尘已在护阵边缘枯立了超过两个时辰。

第一个时辰，他凝神细察光罩外那已然崩解的五行生克，试图寻觅新的运转规律，结果徒劳，毫无章法。

第二个时辰，他专注锁定那离地不过十余丈、位置诡谲闪烁的“法则之月”，渴求轨迹中的数学玄机，最终却发现其变幻全然无序。

进入第三个时辰，他试图捕捉圆月位置与光芒属性是否对应了特定五行的关联，所见依旧是茫然一片的混沌。

——纯粹的混沌。

刹那间，“混沌短时可预测性”、“观察者坍塌”、“信息熵”……诸多前世概念在他脑中迸发盘旋，甚至“光锥之内命运已定”也一闪而过。

此局何解？

此乃他人之域，他人法则所铸牢笼！意念所至，法则即生；心意一改，法则便息，无迹可循！

法则！-在他人的领域牢笼里如何突破他人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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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突破他人之法则？”

身着金袍的万天枢伫立锻台之侧，光幕外那片扭曲的天地映在他深邃的眼瞳中。

“何谓法则？如何解析？利用法则？超越法则？蒙蔽法则？命令法则？篡改法则？”

乾元宗数万年沉积的典藏典籍中，关于“领域”与“法则”的浩瀚阐述在他识海中奔涌激荡，无数思维的火花明灭闪烁，他极力攫取其中最耀眼的一缕。

“此间法则已由你定义！命令自是妄想……混沌无序，无法解析借力利用……剩下的路，唯有‘欺瞒’与‘超越’……可否觅得一丝契机？”

识海里，最优解的可能路径被他反复推演。

他再次自问，即使他侥幸欺瞒或突破这片混乱五行，那轮飘忽无定的“法则之月”又当如何？

它是否亦困于这无常法则之下？

——如何方能“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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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何来真正的‘必中’？！”俞青虹唇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目光死死锁住那轮圆月。

她绝不会蠢到钻入“一击必中”的死胡同！

她忆起去年被器盟徐长老当众训斥的那个午后——堂堂金丹真人，竟被斥为不如一炼气小辈！

不都是选“符箓”破那金丝牢笼么？长老竟断言她与那陆归尘截然不同！

如今终于同台竞技！终于有机会以事实证明，一个金丹百载积累的深厚见识，岂会被一个区区炼气后辈超越？

纵使他是不世奇才，也断无可能仅凭天赋抹平这见识和眼界鸿沟！

思绪流转，她忆起曾于云端俯视的凡人国度洪灾景象——大水漫过屋顶时，屋内每一寸角落，终将被流水浸透。

她心中已刻下破阵之道：“当我的‘法器’笼罩整个苍穹，那便是我的‘域’！你这圆月又能躲去哪里？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必中’！”

白皙的面庞悄然浮起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眉宇间那抹紧绷的戾气舒展开来。

她仿佛已然看见，自己率先破关而出时，徐长老那不得不心悦诚服的精彩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