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场大战

林南雅当天排了三节课,加上通勤耗时,日程被塞得满满当当。到家时浑身疲惫,连饭都顾不上吃,只想赶紧冲个澡舒缓紧绷的身心。

浴巾才裹好头发,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时,尖锐的门铃声骤然炸响。林南雅胡乱套上睡衣,趿着拖鞋小跑过去,隔着门板喊:“谁?”

门外一片寂静,林南雅踮脚透过猫眼望去,瞳孔骤然轻颤。她猛地拉开门,声音里满是惊愕:“你怎么找过来的?”

门口立着身形与林南雅相仿的苏睿晨,白T恤搭牛仔裤,脚踏白球鞋。那张帅气的脸上,分明写着“不请自来”四个大字。

苏睿晨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挑眉问道:“方便吗?”

林南雅甩来一双拖鞋,皮笑肉不笑:“别紧张,这儿没藏着等你相亲的富家千金,更不会突然冒出个‘失散多年的妹妹’。”

苏睿晨换上拖鞋迈步而入,目光扫过逼仄的一室一厅,暗自嘀咕:这地方拢共四十平,还没他家宠物的专属套房宽敞。

林南雅亦步亦趋追问:“自己偷跑出来的?家里人没拦着?”

苏睿晨陷进沙发,漫不经心甩出一句:“车在楼下等着呢。”

林南雅默认是司机随行,将果盘往前一推:“你爸知道你跑来这儿?”

也难怪她犯嘀咕,豪门规矩向来森严。苏墨谦那种身份的人,指不定忌讳儿子和她私下往来过密。

苏睿晨挑眉:“他本人在楼下。”不等林南雅回神,又轻飘飘补上一句:“怎么,这么关心他来没来?”

林南雅双手一摊,满脸无奈:“得,算我多嘴!从现在起,我绝不提他半个字。说吧,你突然杀过来,到底想干嘛?”

苏睿晨神色如常,吐出四个字:“请你吃饭。”

林南雅刚要脱口问“是你请客还是你爸做东”,瞥见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话头一转:“不用破费,白天那不过顺手的事,犯不着专门答谢。”

苏睿晨下巴往门外一扬,语气透着几分促狭:“这套说辞留着跟楼下那位讲,我可不接招。”

林南雅转身要回房换衣服,既然苏墨谦在楼下,于情于理都得见上一面。刚走到卧室门口,门铃又急促响起。她快步折回,透过猫眼却不见人影,满心狐疑地拉开门,正要探身查看——

冷不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扣住门框,林南雅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拽门后退。可对方力道惊人,她踉跄半步,险些栽出门外。

周杨那张熟悉的脸突然闯入视线,林南雅心里“咯噔”一下,白天街头的冲突瞬间在脑海翻涌。

来者不善四个字几乎要化作实质,她强装镇定,声音却冷了几分:“周先生深夜造访,是有什么急事?”

周杨直勾勾盯着她,浓烈酒气扑面而来。对峙不过两秒,他突然暴起发力,狠狠撞开房门,一只大手如铁钳般直朝林南雅抓来。

单薄睡衣根本抵不过蛮力,林南雅踉跄后退时,领口“嘶啦”被扯开,大片肌肤瞬间暴露。生死关头,她声嘶力竭地喊出那个名字:“许遇哲!”

喊声出口她才惊觉失言——许遇哲此刻正陪着邢萱演“假男友”,根本不在家!慌乱间她死死攥住衣领,拼命推搡身前的醉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破空袭来,拳头裹挟劲风砸向周杨面门,毫无防备的男人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击,踉跄着后退两步。

周杨松手甩脱林南雅,两眼通红地扑向苏睿晨。苏睿晨毫不退缩,迎着拳头就撞上去。但周杨身高体壮,又借着酒劲发狠,几下就把半大少年压制住。林南雅尖叫着扑过去,双臂死死勒住周杨脖颈,整个人吊在他背上拼命往后拖。

单薄的女人、尚未成年的少年,对上发酒疯的壮汉,三人扭打成一团。衣物撕裂声、喘息声混作一团,连刺耳的手机铃声都被彻底淹没在这场混战里。

周杨狠狠一甩,林南雅重重跌在沙发上,小腿磕在茶几棱角。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眼泪瞬间模糊视线。朦胧中,苏睿晨被周杨一拳击中,踉跄着向后倒去。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身体却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窒息般的恐惧如潮水漫过头顶,恍惚间,眼前的暴力场景与记忆深处的噩梦重叠,令她坠入无尽黑暗。

剧痛钻心,林南雅咬着牙用手肘撑住沙发,指甲深深掐进皮革。还未等她完全起身,一道黑影裹挟着劲风掠过眼前。来人长腿一迈就插入缠斗中心,单手将苏睿晨拽到身后,另一只拳头已狠狠砸向周杨面门。醉汉被打得连连后退,脚跟尚未站稳,那人又欺身上前,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他肩膀,膝盖毫不留情地撞上他腹部。

周杨弓着腰剧烈干呕,酒水混着血丝喷溅在地。男人却丝毫未停手,揪住他头发猛地往下一按,“咚”地一声闷响,周杨的脸重重砸在茶几上。林南雅捂着抽痛的小腿,终于看清施暴者——冷着脸的苏墨谦周身寒气翻涌,眼神比淬了毒的刀刃还要骇人。

苏墨谦毫无迟疑,抄起果盘里的水果刀直抵周杨肋骨。寒光闪过的刹那,林南雅瞳孔骤缩,声嘶力竭地尖叫:“停下!”

刀锋悬在周杨肋骨上方,寒气几乎要刺破皮肤。苏墨谦抬眼扫向林南雅,目光像淬了冰。她脸色煞白如纸,瞳孔剧烈收缩,抖着嘴唇挤出两个字:“孩子……”

苏睿晨还在旁边,他怎能让儿子目睹如此血腥的场面?

刀锋悬停半秒,苏墨谦最终收了手。林南雅刚松口气,一声巨响惊得她浑身发抖——花瓶在脚边炸开,周杨瘫在血泊里,碎玻璃混着水渍四溅。

她僵硬转头,只见苏睿晨握着半截滴血的瓶口,脸上不见丝毫惧色,目光冷得骇人。

苏墨谦嫌恶地甩开周杨的头发,醉汉瘫软着从茶几滑到地板,像滩烂泥般再无动静。他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摸出手机简短吩咐:“上来一趟。”语调冷得如同腊月寒冰,听不出半分情绪。

电话一挂断,苏墨谦的目光就落到苏睿晨身上,声线平稳得如同深潭:“把凶器扔了,去洗手。”仿佛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苏睿晨扫了眼地板上不省人事的周杨,骨节分明的手一扬,带血的玻璃瓶口精准落进垃圾桶。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少年步伐稳健地朝厨房走去,仿佛方才砸人那刻,不过是踩死了只蚂蚁般寻常。

林南雅僵坐在沙发里,原本束发的干巾早不知甩到何处。湿漉漉的长发凌乱垂落肩头,她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处,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只剩躯壳在原地发怔。

苏墨谦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周身气场冷冽如霜。低沉的嗓音裹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给我个解释。”

林南雅仍僵坐着未发一言,苏睿晨擦着手从厨房折返,挡在她身前直视苏墨谦:“这事赖不着她。那醉鬼突然踹门进来,动手就想伤人。”少年声线沉稳,尾音却藏着压抑的怒意。

话音未落,几名黑衣保镖已应声而入。他们利落地架起昏迷的周杨,有人掏出湿巾擦拭桌面血迹,有人用镊子夹走地上的玻璃渣。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半分钟,客厅便恢复整洁,仿佛方才的混战从未发生。

苏墨谦目光扫过林南雅半敞的睡衣和凌乱发丝,薄唇轻启,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换衣服。”

林南雅盯着地板声音沙哑发闷:“不用了,今晚我吃不下。”

苏墨谦睨着她,吐出两个字:“去医院。”